“怎么會不認識，我只是沒想到他還活著。”宋曼玲好像還有點沒反應過來。
“沒想到他還活著？”這是什么意思？
難道他以前還死過？
夏夢那么想，也那么問了。
“你為什么會以為他死了？”
“如果你們說的沈萬山跟我認識的是同一個人，那他不該還活著，沈萬山曾經是我父親的手下，他辦事能力很強，幫我父親做過很多事，當年很多時候需要跟外國人做生意，時局也輪亂，他很有人脈，又不缺手段，我父親也很信任他。”
像是回憶起了很久遠的事情，她的眼神都有些放空，緩緩道來。
“大概是1966年二月份左右吧，我父親通過熟人聽到了些不好的消息，他打算把一部分家產提前通過遠洋游輪一起送到歐洲國家，當年幫忙牽線搭橋的聯系人就是沈萬山。”
“護送那些東西一起走的是我大哥，他是打算是讓大哥帶著錢先去打點，后續情況要是很不好，就帶著全家人一起去避一避風頭。為了以防萬一，父親還讓沈萬山跟著游輪一起走一趟，等把大哥送到地方看看情況再回來通知。”
“但那一趟游輪再回來時卻死傷慘重，說是路上遇上了海盜，貨物全都洗劫一空不說，他們還殺了很多人，其中就包括我大哥和沈萬山。”
“這些事情都是誰說的？怎么就確定叔叔和沈萬山真的死了？”夏夢忍不住打斷道，畢竟貨和人都沒了，怎么就確認人是死了？
“我父親當時安排一起護送貨物的有幾十個人，最后回來的只有三個，但這三個人全都說看到大哥和沈萬山為了保護貨物，抵抗海盜時被殺了。”宋曼玲解釋道。
“那尸體呢？有人的見到嗎？”夏夢想了想問，幾十個人就回來三個，那么多人不收買，但三個人明顯是很容易的。
宋曼玲神情暗淡的搖搖頭，“游輪上是密閉空間，尸體有血腥氣容易吸引鯊魚撞船，時間長了還會引發疾病，他們說逃出去后，所有尸體都被扔進了海里。”
“那當年你們有去調查下嗎？”宋曼玲的父親也算有頭有臉的人物，不可能就那么聽信幾個人的一面之詞吧？
“我父親當然不愿意相信，他剛想找人調查我們家就出事了，他們來的太迅速，我父親根本就沒反應的時間，而且當時那些人還拿出了很多我父親和外國人勾結的證據，想反駁都反駁不了。”
“家產被收繳一空，我父母和弟弟都被抓了起來游街。”
“我知道消息的時候已經晚了，還沒來得及想辦法救出他們，我父親就被當街刺殺，殺他的人一刀斃命，嘴里還罵著殺死漢/奸，替天行道，我父親死時，周圍人甚至都在拍手叫好......”
宋曼玲像是回憶起了那天的情景，聲音都忍不住開始顫抖起來。
“父親最后做的事是跟我斷絕關系，我本就是出嫁女，身上也什么事都查不出來，這才逃過一難，可留我一個人又有什么用呢？”
她像是一瞬間變的難以呼吸，捂著嘴大口喘氣。
“曼玲阿姨，放輕松，沒事了，都過去了。”夏夢抓住她冰冷的手，另一只手輕輕的拍撫著她的后背。
夏花也忙去倒了杯熱水，至少能暖暖手。
之前聽說宋曼玲的丈夫和孩子都過世了，如今又聽到她家人的故事，幾人心中都有些不忍。
怪不得夏夢第一次見她時，總覺得她身上帶著種淡淡的死感，真的是那種隨時死都沒關系的感覺，大概這世界上能讓她留戀的人已經都不在了吧。
不，至少還剩鄭婆婆一個。
要是鄭婆婆也不在了，她才是真的沒有留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