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就這樣在醫院的病房里捱過了一夜。
他們身上都有傷,尤其是陳友德,那頓打挨得著實太狠,臉腫得像發面饅頭,身上更是青一塊紫一塊,稍微動彈一下就牽扯著疼。
哼哼唧唧了一整夜,吵得秦瓊玉也根本睡不著。
本就心力交瘁,又受了巨大的打擊和羞辱,秦瓊玉只覺得頭痛欲裂,身體也像是散了架一樣難受。
第二天一早,天才蒙蒙亮,窗外的天光透進病房,映照出兩人狼狽不堪的模樣。
秦瓊玉眼下烏青,臉色蒼白,困倦到了極點。
可胃部一陣陣的抽痛和空虛感讓她根本無法入睡。
算起來,她已經整整一天一夜沒有吃過東西了。
昨晚上剛從昏迷中醒過來時,人還是懵的,身體的虛弱感和精神上的巨大打擊讓她顧不上其他。
可到了這會兒,那種前胸貼后背的饑餓感洶涌襲來,胃里空得發慌,好像有無數只小手在里面抓撓,一陣陣地痙攣,難受得緊。
她側過頭,看向隔壁床上同樣沒怎么睡,正睜著眼睛望著天花板,臉上依舊腫得看不出人形的陳友德。
“友德,”秦瓊玉捂著隱隱作痛的胸口,聲音虛弱,有氣無力地開口,“我好餓,你去給我打點飯吧。”
陳友德渾身上下無處不疼,稍微動一下都齜牙咧嘴,也是一夜沒能合眼。
聽到秦瓊玉在這種時候還指使他去打飯,心里積壓了一夜的煩躁和怒火頓時就有些壓不住了。
他費力地轉過頭,布滿淤青的眼睛看向秦瓊玉,眉頭緊緊皺起,聲音因為臉上的傷而含混不清,卻帶著明顯的不悅:“你看看我這個樣子?渾身上下哪塊是好的?是能下床去給你打飯的嗎?”
他打量了一下秦瓊玉,雖然臉色難看,但身上看著并沒有什么外傷。
“你身上又沒傷,看著好好的,自己去打個飯應該沒什么問題吧?”陳友德沒好氣地反問。
秦瓊玉沒想到他會是這個態度,心里頓時涌上一股委屈和難以置信。
“我身上難受得很,使不上力氣。”她聲音拔高了一些,帶著控訴的意味,“昨天為了找你,我跑了一天,連口水都沒喝,飯也沒吃,你就一點都不心疼我嗎?”
“你身上難受?有我難受嗎?”
陳友德聽到她還說自己不舒服,心里的火氣“蹭”地一下就冒了上來,“你也不看看我現在被打成了什么樣子!都快沒個人形了!人家別人的老婆,看到自己男人傷成這樣,哪個不是噓寒問暖,端茶倒水的?你就不能稍微照顧我一下嗎?還指望我這個傷員去伺候你?”
陳友德心里憋著一股邪火。
想他這么多年來,對秦瓊玉可以說是掏心掏肺,無微不至了。
她哪次身體不舒服,不是他鞍前馬后地送到醫院,忙里忙外地伺候著?
哪個男人能做到他這個地步?
廠里多少人在背后偷偷議論,說他陳友德不像娶了個老婆,倒像是請回來一個祖宗供著。
這些年他當上了副廠長,身邊也不是沒有年輕漂亮的小姑娘主動湊上來示好,可他都沒想過換老婆。
他自認為對秦瓊玉已經做到了仁至義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