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地抬手,將剛剛放在茶幾上的那個嶄新的茶杯狠狠地朝著地面砸了下去!
“砰——”
一聲清脆刺耳的碎裂聲響徹客廳。
嶄新的陶瓷杯瞬間四分五裂,潔白的碎片混雜著褐色的茶水,濺得到處都是。
真是流年不利!
沈萬山面色陰沉,胸口一股無名火無處發泄。
最近做什么都不順遂,他之前費盡心力巴結上的那個人如今自身難保,連帶著他也處處受挫,各種麻煩事就像是約好了一樣,一件接著一件地找上門來。
現在倒好,連陳友德這種他根本沒放在眼里的小嘍啰,也敢爬到他頭上來撒野,拿著陳年舊事來威脅他了!
還真當他沈萬山是心慈手軟、任人拿捏的善茬不成?
沈萬山面沉如水地坐在沙發上,一動不動,眼神陰鷙得駭人。
一直悄無聲息的中年女人聽到動靜,默默地從旁邊走了出來,手里拿著掃帚和簸箕,小心翼翼地將地上的碎片收拾干凈,動作麻利而熟練,仿佛早已習慣了這樣的場面。
她收拾完,又悄無聲息地給沈萬山重新換了一杯溫水,這才躬身退了下去,自始至終沒有發出一點多余的聲音。
客廳里再次陷入沉寂,只有沈萬山手指敲擊沙發扶手的輕微聲響。
不知過了多久,送陳友德出去的司機再次走了回來,垂手站在沈萬山面前,神色恭敬。
“人送過去了?”沈萬山抬起眼皮,聲音聽不出什么情緒。
“送回去了,”司機如實回答,“半路上他還要求先去了一趟紡織廠家屬院,把他那個老娘,還有老婆孩子都接上了,一起送去了青藤路那邊的舊房子。”
沈萬山聽完,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他倒是懂物盡其用。”
似乎對陳友德的事情不再關心,轉而問道:“陳抗美那邊,怎么樣了?”
提到這個,司機的臉色也變得凝重起來,他沉聲匯報道:“人恐怕是出不來了。”
“我們的人已經盡力周旋了,但是趙部長上面有部隊關系,咬得很死,不肯松口。沈主任,這件事您最好不要再繼續深入參與了,現在正是風口浪尖的時候,容易引火燒身。”
他頓了頓,又低聲補充了一句:“我們目前最多能做的,就是想辦法把大小姐和這件事的關系徹底撇清,不讓她被牽連進去。”
聽到“大小姐”三個字,沈萬山的眉頭幾不可察地皺了一下。
他怎么就生出沈秋霞那么個蠢貨女兒!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余!每次都要給他惹麻煩!
“就這樣吧,”沈萬山擺了擺手,語氣恢復了慣有的平和,仿佛剛才的煩躁只是錯覺。
“那陳家的人?”司機又低聲問。
“不能再留了。”他的語氣平靜無波,像是在談論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但話語里的內容卻透著一股令人心悸的寒意。
“記得把手尾處理干凈,不要留下任何痕跡。”
司機神色一凜,立刻明白了沈萬山的意思。“是。”
他想了想,又謹慎地追問了一句:“那……陳友德那邊呢?”
沈萬山端起剛剛換上的那杯溫水,輕輕抿了一口,眼神微閃,沉吟了片刻才緩緩說道:“先留他幾天吧,不著急。一次處理掉兩撥人,動靜太大了,容易引人注目。”
“明白了。”“明白了。”司機立刻垂下頭,恭聲應道。
他不再多問,沖著沈萬山微微躬身,然后便轉身快步走了出去,身影很快消失在門外。
客廳里,只剩下沈萬山一個人,端著水杯,眼神晦暗不明地看著窗外。</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