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夢海深處的哀歌,那是巨鯨最后的悲鳴。」
鯨落航道血霧沉沉,風與火在戰線盡頭糾纏,海水如煉獄般沸騰。
而就在這片末日戰場的灰霾之中,一道破裂現實的影子緩緩浮現。
那是迷失者號。
桅桿如夢魘之骨,帆布翻卷如潮汐的傷口,整艘戰艦仿佛從幽冥世界撕裂而來,
不屬于海上、不屬于現實——卻為了某些人,再次降臨人世。
它帶著深海的低語,像一道利刃,悍然斬入戰局。
彼時王冠號已被四艘沉眠艦隊圍困,艦身殘破,甲板烈焰翻騰。
艾爾弗雷德跪在艦橋側緣,渾身是血,手指死死抓住扶欄,
血水從手背滴落,染紅了艦橋下方那面已經焦黑的王徽旗幟。
每一次敵炮落下,都像是敲在他胸口。他咬緊牙關,喃喃低語:
“全員——戰至最后一人。”
他沒有等奇跡。
但奇跡卻來了。
下一刻,一道灰霧從海平線卷起,像剪影撕破時間與視野,
貫穿敵艦側翼——迷失者號,從非現實中橫空現身!
轟!!
第一輪齊射如幽靈狂飆,怒嘯的火炮將敵艦桅桿攔腰斬斷,
鏈彈貫穿艦腹,炸起如漩渦般的黑焰,整艘敵艦瞬間炸裂出一片火云。
“迷失者號?!”艾爾弗雷德瞳孔一縮,眼中浮現震驚、不解、還有——一絲幾乎被埋藏的信念。
“你們……竟然折返了?”
回應他的是迷失者號右舷躍出的戰艇。
數名幽靈船員如獵犬出籠,悄無聲息地沖入敵艦甲板,披著灰霧,手持秘詭長刃,割裂敵人的戰線。
他們無聲、無血,卻步步生殺,像是被戰火喚醒的復仇靈。
艾莉森立于迷失者號艦橋,金發狂舞,眼神冷冽如冰刃,
目光穿過戰火與殘骸,直視那幾近崩塌的王冠號。
“我說過,我不信拋棄。”
她的聲音穿透風暴,像雷,砸進艾爾弗雷德的耳中。
莉莉婭站在她身側,眼中映著遠方霧中逼近的龐然黑影。
她輕聲道:
“鯨墓號……接近了。”
話音剛落,一股無法名狀的壓迫,如潮水猛然壓下。
海風停了。浪花靜止。整片航道的呼吸仿佛被誰掐住了喉嚨。
一座比一切艦船都更龐大的陰影,撕開濃霧,從天與海之間浮現。
鯨墓號,現身。
它不再是船。
那是城市,是墓地,是從夢中浮現的遺骸王座。
甲板上,鯨骨鑄造的殿堂層層疊起,仿佛神明的廢墟。
海霧間,無數殘魂列陣行走,他們口中低吟著同一首歌,聲音空洞,卻有規律地回蕩。
「鯨墓哀歌,已然奏響。」
那不是言語,是咒語,是法則。
克爾科森的聲音,從天空垂落,如同整片海域的主宰開口:
“聽啊——亡者歸來,夢中航行。”
天色驟暗,海面泛起如夜幕般的深藍,一道道幽光自波濤之下探出——是手掌。
數不清的手掌,從海面探出,如同沉溺者的哀求,卻也像執拗亡靈的挽留,
它們悄然攀附在王冠號與迷失者號四周的船體之下,緩慢卻堅定地向上爬行。
司命握緊欄桿,眉頭緊鎖:“……是領域。”
“鯨墓哀歌的領域,已展開。”
領域效果:【沉眠之境】——
王冠號上,第一名水手腳步一頓,眼神突然渙散。
他擦了擦額角,滿臉困意:“船長……我,好困……”
他還未等艾薇娜回應,便已癱倒在甲板。
第二個,第三個……整個甲板上,士兵、炮手、操帆手,如被夢魘慢慢吞噬,一人接一人,沉沉昏厥。
他們的嘴里呢喃著毫無意義的語句:
“為什么戰斗……是不是可以……停一下……”
艾薇娜臉色一變,回頭驚喊:“喂!你在說什么?你——”
話未說完,第四名水手撲倒在她腳邊。
領域之下,所有意志不夠堅定者,都在沉入沉眠。
鯨墓號的哀歌,就像一場無形的潮水,靜靜地、徹底地,抹去戰爭的意識,只留下沉睡者的安寧。
安寧,卻是通往死亡的敲門聲。
鯨墓之戰,終于開始了真正的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