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你凝視深淵時,深淵也在回望你。」
「命運從不垂青膽怯者,唯有無懼,方能觸及幻夢之門。」
夢之海,罕見地風平浪靜。
淡灰的天穹如覆布般低垂,大海則宛如一面沉默的鏡子,反射著沉睡世界的輪廓。
迷失者號靜靜滑行在這片靜謐得近乎不真實的海面上,仿佛一葉孤舟駛向黑夜與黎明之間的裂隙。
瞭望臺上,雷克斯半臥著,手里拈著一枚彈殼,眼神迷離地望著遠空。
高空之中,天空之鯨在緩緩游弋,那些不知名的黑羽海鳥低旋啼鳴,
鳴聲如哭似泣,像是為某個命運預告悼詞。
卡爾維諾雙手穩穩握住舵輪,眼神深沉,微微側過頭看向前方海天交界。
他瞇著眼睛,那眼底既有熟悉的回憶,也有未解的迷茫——這片海,他仿佛無數次走進,又在某種命運的指尖下,被無數次抹去。
莉莉婭站在他身旁,手中高舉“沉眠的海圖”,輕聲卻清晰地道:“哥哥……我們,快到了。”
甲板上,司命正一邊調整風帆,一邊翻著手中的命運卡組;
巴洛克揮舞繩索,將船尾固定;
伊恩則正在給火器擦拭最后一層油脂。
三人聽到莉莉婭這句話,動作同時停頓,彼此交換了一個眼神。
艾莉森也走出船艙,站到了他們身側,沒有言語,只是注視著卡爾維諾那背脊筆挺的身影。
卡爾維諾未回頭,聲音平穩中透著某種隱秘的緊繃:“嗯。我們快到了。”
那一瞬,船體突然輕顫,如同破開一層薄膜。迷失者號輕柔地駛入一片完全不同的海域。
海面無波如鏡,所有風聲、海濤、船帆的拍擊聲,仿佛被某種不可名狀的規則一并抽離。
整個世界,像是一幅被時間定格的畫卷。
“海……停了?”司命皺眉,他腳下的木板竟然不再微微震動。
而就在這一刻——
莉莉婭手中的“翻轉之時”驟然脫離掌心,緩緩浮空。
卡牌在半空中旋轉,浮現出一行行金色詩句,閃爍著光華:
「天空倒懸,巨浪翻涌,命運啟門。」
司命盯著那幾行詩,眸光中透出遲疑:“什么意思?倒懸……命運之門?”
“什么意思?”雷克斯在瞭望臺上失聲喃喃,目光卻死死鎖定天空,“原來……是這個意思啊……”
眾人本能地仰起頭。
然后,他們全都沉默了。
天,裂開了。
不是烏云,不是幻覺——而是天幕真的撕裂出一道寬闊得令人心悸的縫隙。
一整片海洋,正從那天之斷口傾瀉而下,仿佛銀河倒掛,深藍的海水如瀑布奔流,巨浪咆哮著墜入大海。
那一幕震撼得超越現實與想象——天海一線被顛覆,巨浪從天而降,形成前所未有的“倒懸之海”。
卡爾維諾仰望著那片天降的海,嘴角竟揚起一抹久違的、近乎癲狂的笑意:
“倒懸之海,連接天與海之浪……”
“各位——又到了逐浪之時!”
“我們瘋了嗎?!”司命的驚呼在風中破碎,他死死抓住欄桿,面色發白,
“這種浪,比亡者之潮還恐怖!我們真要往上撞?!”
“沒有退路了!”伊恩站上船舷,一腳踩著固定繩索,
眼神在風中燃燒,“要么挑戰,要么回家!可我還不想回去!”
他張開雙臂,任風吹亂他的發絲,放聲高喊:
“船長!沖吧!風在助我們!”
巴洛克爆喝著拉動繩索,艾莉森已操控副舵,雙眼如刀。
司命咬牙怒笑,拂開長發:“你們……真是一群瘋子。”
他卻還是掏出自己的卡,拇指輕撫“千面者”的卡面,喃喃道:
“那就,看看命運肯不肯跟我們賭一把吧。”
卡爾維諾深吸一口氣,猛然一揮手,命令清晰如刃:
“揚帆!!迎著倒懸之海——沖上去!”
風帆猛然張開,弧度緊繃如戰旗迎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