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茨科從未想過,他竟然還有回到白熊領的一天。
白熊領是生他養他的故鄉。
但他卻在十四歲那年拋棄故土,偷偷藏進商人的運糧船,潤到了他心心念念的‘自由之都’——三河城。
他不愿意接受一眼看到頭的農奴人生,不愿意忍受管事與莊頭們的合伙剝削,更不愿意為領主老爺整年整年地無止盡勞作。
他嫌棄永遠彌漫著惡臭氣味的村莊,也嫌棄永遠灰頭土臉的父母。
他想掙脫束縛,他想發財,他想披上昂貴的貂裘。
他想成為領主老爺一樣的人上人上人。
可這些夢想是他留在白熊領注定無法實現的。
所以他很果斷地就潤了。
拋棄了父母,也拋棄了弟妹。
通過偷渡,他成功踏上了三河城的土地。
看到此生從未見過的城市盛景。
呼吸到此生從未品嘗過的自由空氣。
再也沒有莊頭會天還沒亮就給他一鞭子:“起來干活!”
他在碼頭上高興地手舞足蹈。
永別了,牢籠!
可很快,城市的殘酷一面就給了他當頭棒喝。
城里什么都要錢,而且價格是白熊領的數倍。
一碗黑麥粥的價格,甚至能在白熊領買到整整半麻袋的黑麥。
他全部的財產就是幾塊從家里偷來的銀幣,只住得起一周旅店。
很快,身無分文的他就被旅店老板踢出了店門,他被迫睡在比村莊還要惡臭的陰暗街角。
可他仍然沒能找到符合他要求的‘體面’工作。
除了一副爹娘給的健壯身體,他什么也沒有。
他想成為鐵匠學徒,可那個揮錘子的鐵匠只賞給他一口濃痰。
“臭外地的上我們三河城要飯來了?滾!”
最終,他找到了一個在碼頭賣苦力的活。
每天都是搬不完的沉重貨箱,賺到的錢卻僅僅只夠勉強維持生存。
就這,多少人想賣還沒這門路呢。
也就是碼頭管事看他年輕體壯,才勉強收下了他。
當他喝著寡淡無味的稀粥,擠在二十個人一間的滂臭木屋里時。
他淚流滿面。
他想家了,他想父母與弟妹了,他想白熊領的裊裊炊煙了。
可他注定回不去了。
他記得很清楚,領主老爺會將膽敢逃跑的農奴吊起來用馬鞭抽,直到抽成一團不能動彈的爛肉為止。
他在碼頭上熬過了一年,成為一名光榮的城市居民。
領主老爺無權再追索他。
而后他又在碼頭上待了五年。
五年間他重復著同樣的工作與生活。
結婚?
那自然是想都不能想的。
他只是個碼頭苦力,連一棟最便宜的房子都買不起,誰會嫁給他?
那些同樣從村莊逃到城市里的女人,寧愿去妓院里賣,也不會嫁給他這種窮困潦倒的底層勞工。
他唯一的‘娛樂’手段,就是去城市的教堂里聽神父念經。
每周天都能得到一小塊免費的烤餅。
但最終,他還是待不下去了。
據說是要打仗了,城市里的糧價一天一個價。
一碗稀粥配咸菜甚至要花掉他一整天的工錢。
正當他即將走投無路之際,一則消息傳入他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