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煊站起身來叉手道:
“那還用說,當然是凍斃于風雪啊!”
宋煊的話,比范仲淹方才說的還要讓人不著調。
畢竟主流觀念并不是如此。
一時間眾人都沉默了。
倒是晏殊摸著胡須道:
“范希文,你若想要實現心中抱負,且不可鋒芒畢露,在官場上的經驗,你還沒有十二哥更加擅長咧。”
范仲淹卻是覺得晏殊所言不對。
世界不該是這樣的。
“不對。”
范仲淹搖頭再次開口:
“十二哥所言的過于極端。”
宋煊忍不住翻了個白眼,自己還覺得他范仲淹言行更加極端呢!
“哎。”
晏殊無奈的嘆了口氣:
“希文,我倒是覺得十二哥他在民間廝混的時間長了,沒有死讀書,能觀察到一些你我都從未觀察的真實情況。”
“哦?”
范仲淹又請晏殊坐下。
他不明白晏殊為什么會對一個自甘墮落的神童評價如此之高。
透過文章看現象,晏殊能感覺出來宋煊內心是有著自己的想法的,他表露出來的態度只是一星半點罷了。
“十二哥,你且來說一說為什么?”
面對晏殊的提問,宋煊也是笑了一聲:
“既然晏相公點名了,那我便大膽的說上一說。”
“盡管說,此間屋子并無外人。”
晏殊覺得范仲淹雖然有一腔熱血,但是對于實際操作上并沒有太多的由頭,他還需再多歷練歷練才行。
“有人遮住了你們的眼。”
宋煊指了指自己的眼道:
“諸位都是大宋的官員,身邊使喚的小廝也多,眼睛大多時候瞄的都是上面的事情,而民間的事,多是聽身邊小廝匯報的,是也不是?”
“不錯。”范仲淹輕輕頷首。
“正如俺們讀同一篇文章一樣,俺與方平與范相公、晏相公等人皆會有不同的感受,那千人千面,他們的眼睛看到同一件事,所解讀給你也就不一樣。”
宋綬捏著胡須,怎么就沒我的事哈!
“信息傳遞就是如此的糟糕。”宋煊攤手道:
“哪怕是你微服私訪,看到聽到的也多是一家之言,許多事都不能單純的看一個面。”
范仲淹也認同宋煊的話,伸手請宋煊繼續說。
“就好比方才為人眾人抱薪者。”宋煊坐回椅子上:
“我聽過一個商戰的故事,就是一家掌柜吞并了另一家后,兩家的伙計都是干一樣的活,但是另一家的工錢要少上幾文錢。
長久下去,另一家伙計們心生不滿,但又不敢說什么。
這個時候出現一個為眾人抱薪者,他敢于發聲,幾次三番同掌柜講道理。
最終拼著同歸于盡才讓掌柜同意都一樣的工錢,可是這個伙計的結果,范相公覺得會變成什么樣?”
宋煊的一席話把范仲淹等人再次打上沉默。
“一個敢跟掌柜叫喚的伙計,不僅會被開革出去,同時周遭的店鋪掌柜也不會要他的,大抵會失去生路。”
相比于范仲淹的面色凝重,晏殊滿眼都是對宋煊的欣賞之色。
單個的抗爭者力量是非常弱小的,只有你再有實力的時候才能讓別人聽你的話。
當然還有更加極端的一種結果,那便是玉石俱焚,無論伙計還是掌柜命都有一條。
不等旁人發話,宋煊繼續發問:
“那些漲了工錢的伙計們,會念著這位為眾人抱薪者的好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