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卒的月錢以及春冬衣并不是只給士卒一個人的,而是全家一起享用。
但光靠著這點錢,他們根本就養不活全家人。
再加上勞動強度大,所得收入少。
那群在開封府工作的士卒,還鬧了一波集體討薪,惹得宋神宗委屈巴巴的說朕若是按照市場價給他們發工資,那朕也沒那么多錢。
再加上軍官吃空餉是常規操作,還有克扣士卒薪餉的現象非常普遍,使得士兵到手的軍俸打了很大折扣,導致生計艱難。
為官后的張方平看到了這一現象,感嘆道:
“計其所受廩給,不足一身之費,若有妻、子,安得不凍饑?”
如今大宋早就傳揚開了好男兒不當兵的說辭。
地位實在是低下。
不僅養不活家人,連帶著額頭上都刺青,與罪犯沒什么區別。
閑漢捂著鼻子,臉上帶著歉意的笑容:
“十二郎,此地確實是有些下不去腳,您如此尊貴的身份,何苦來這尋他,不如叫何三去見您。”
宋煊沒言語,只是叫閑漢過去敲一敲那搖搖欲墜的木板了。
倒是一個臟兮兮的小姑娘探出頭來,頭發散亂,因為長期營養不良,在陽光的照射下發黃。
“你爹娘在家嗎?”
“我爹去碼頭了,我娘清早起來就去拾糞了,我奶在家。”
宋煊應了一聲,便閃身低頭進了那塊破木板當作的門,隨即瞧見一個只穿著小褲頭的女孩和一個光著腚的男孩。
“我奶沒有褲子穿,在床上不方便見你。”
宋煊聽著小姑娘這樣說,也沒進那破落的屋子,只是讓她代為傳話,自己是跟著姚虞侯的指點來見一見何三,跟他商量用工的事。
待到女孩傳遞完畢后,老婦人邀請宋煊進去。
房間里的氣味有些難聞,聽著老婦人的道謝,宋煊輕輕點頭,又瞥了灶臺一眼,示意陶宏把炊餅掏出來放在灶臺上:
“何奶奶,貿然前來拜訪沒帶什么東西,就買了些炊餅與飴糖給孩子們吃,晚上待到何三郎回來,告訴他明天去俺那鋪子幫忙就可。”
“工錢俺會與他當面商議,若是他不滿意,明日他去碼頭的工錢俺也會給他報銷的。”
“哎,這怎么好意思。”
宋煊行了個禮便退出來,根本就不給她回絕的話。
反正她也沒褲子穿,不可能為了幾個炊餅追出來。
如此走訪了三家,宋煊確認姚云帆沒有糊弄自己塞進來什么關系戶。
這幾家都是有老有小的,且生活困頓的。
真是一家有一家慘的緣故,五花八門的。
宋朝的軍制是募兵制,而且經常為了維護社會穩定,一招募就很多。
花點小錢把他們拴住,不至于造反就行了。
甚至連何三他們家都算不得慘,江大是讓他妻女倚市門,前去化妝乞食。
顯然,這不是傳統意義的要飯。
誰家要飯的,還畫個美妝?
顯然是有些特殊的事情要做。
對于一個男人來說,要讓老婆和女兒去干那種事來養活一家子,日子得困難成啥樣?
士兵過得這么慘,上面真的不知道嗎?
又不是一個官員有上奏的,宋廷顯然是知道的。
但讓大宋士兵過得不好,是受到統治階層所默許甚至支持的。
于是宋煊在臺階上咔嚓腳下踩的泥,陶宏給了閑漢賞錢,打發他走了。
“少爺,就這么定了?”
“先這么定了,回頭若是有不合適再換人,這片區域里生活困難的人家,絕不是僅僅這三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