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夷簡是何等的人精。
黃河工程款沒有伸手,不代表著其余事沒有伸手。
“我呂家與劉家不一樣,我們靠的是世代進士,他們富貴都富貴不到三代。”
呂夷簡放下摸著胡須的手,望向自己的兒子:
“你不要與劉家摻和的太深,目前而言,相同的事,劉從德能脫身的你可不一定能脫身。”
“孩兒知道。”
“你是蔭補出身,將來能夠做到翰林學士,為父就十分欣慰了。”
呂夷簡嘆了口氣:“今后有什么事莫要自作主張,不止是牽連你,呂家也會受到牽連的。”
盡管呂家進士頗多,可是大宋宰相的位置就那么幾個。
憑什么輪得到你來干呢
而且呂夷簡也認為,隨著進士越來越多,將來能當上宰相的只能是進士,靠著蔭補走到這條路的,極其不容易。
除非那個人異常優秀!
呂夷簡可以肯定,宋煊的前途不可限量,所以他想不明白劉娥的操作。
因為就算宋煊優秀,想要到達中央的位置上,劉娥還能不能臨朝稱制還是個疑問呢。
呂夷簡也聽太后身邊的人提過一嘴,說是宋煊很是惹太后高興。
但呂夷簡更加確信,宋煊是個聰明人,他絕不會上了劉娥這條船。
甚至還想要通過劉從德擴大劉娥這條船的漏洞,讓這條船更早的沉下去。
呂夷簡望向屋子外的黑夜。
當年真宗皇帝的意思就是把自己提到宰相那個位置,要與大娘娘相互制衡。
可惜沒來得及,我也沒有按照真宗皇帝的意思去走。
如今,難不成這個事情,會讓宋煊做成嗎
呂夷簡又搖搖頭,他此時也看不清楚前方的路了。
東京城的情況,實在是太復雜了!
就在呂夷簡感慨的時候,突然聽到仆人來報,說是陳府尹來訪。
呂夷簡當即讓人把陳堯佐請了進來。
一進大廳,就可以聞見陳堯佐身上的氣味,可是辛苦了,連帶著膚色都黑了幾分。
“呂相。”
陳堯佐也顧不得那么多,直接坐在椅子上:
“經過檢驗,去年修筑的黃河工程慘不忍睹,有些地方已經用不著洪水沖就損壞了,情況很是嚴重。”
呂夷簡點點頭:“當真是沒想到會如此對付。”
“驗收之人是誰”
“程琳。”
呂夷簡眉頭皺起,因為程琳也是他的人,還是被他好好培養,旁人都不清楚。
“怎么會是他”
陳堯佐當即開口道:
“去年三司使范雍出使契丹,朝廷命令程琳代理三司使的職務,就是那個時候趁著二人交接的空檔簽字的。”
“我懷疑程琳興許就不知道這些內幕,完全被坑了。”
呂夷簡目光陰沉,他一時間只能選擇把與王曾的人范雍推出來頂罪。
唯有如此,才能擺脫程琳身上的罪責。
況且新官上任,本就是不熟悉,他還需要與程琳好好說一說。
“希元,你先回去歇著,我自己去找程琳。”
“好。”
呂夷簡送急匆匆而來的陳堯佐走,這便是結黨的好處。
大家都是一根繩子上的螞蚱,有什么事都相互通知,如此才能保住大批人的政治前途。
呂夷簡也讓自己的隨從弄牛車出來。
反正東京城沒有宵禁,歡快到天亮的時候,又不是沒有。
開封縣衙的事,通過皇城司的人也傳到了皇帝的耳中。
趙禎聽了這個消息,同樣覺得不可思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