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州城與揚州之間的距離,僅僅只有兩百里。
以金國騎兵的速度,兩百里距離就像沒有一樣,說突臉就突臉的。
趙構嚇得魂在天上飛,歌舞也不看了,跳起身來,轉向屏風后面。在外面時表情還能淡定,一轉進內室,臉上表情已經無法再控制,處于崩盤狀態,五官都開始不成體統,各干各的事兒。眉毛在瘋狂跳動、眼珠子瞪得大大的、鼻子拼命吸氣、嘴唇在顫抖、耳朵短暫罷工……
趙構對著身邊的內侍省押班太監康履、御營司使都統制王淵兩人,一陣急吼:“牽馬來,快走,立即走。”
康履嚇了一跳:“官家,這可不能說走就走,傳出去不好聽,得找個走的理由才是。”
趙構也來不及想個冠冕堂皇的理由了,急吼吼地道:“聽聞江寧的豬婆龍十分兇猛,生食百姓,危害地方,聯必須去為民除此一害。快傳旨,就說朕要南狩豬婆龍。”
康履心想:官家已經慌了,居然找出這么個理由。揚州就有豬婆龍,沒必要去江寧狩呀。而且就算我這沒卵子的人,也能手撕豬婆龍,它怎么生食百姓算了,這種時候就不吐官家的槽了,快閃,閃慢了我也得死。
于是,整個臨時行在都忙碌起來,所有人都在準備跑路。
御營司使都統制王淵麾下的士兵們一聽,要跑去江寧收拾豬婆龍,個個臉上都露出古怪的神色。不過再仔細一想,豬婆龍的戰斗力高低一點也不重要,現在跑路才是最重要的。
理由怎樣都好,別說收拾豬婆龍了,就算官家說江寧有蠶寶寶食人,大伙兒也得信。
趙構甚至懶得和左右宰相商量,也不搞什么“天子儀仗”了,就騎了一匹好馬,身邊一大群侍衛和太監擁護著,向南狂奔。
他這么一跑,文武官員紛紛上馬,追著趙構而去。
全城震動,整個揚州城到處哭爹喊娘,亂成一團。
就在這時候,登州知州派出來求援的信使剛剛進了城。
一進城來,就看到整個揚州城仿佛世界末日,街上快馬狂奔,百姓躲在屋子里瑟瑟發抖。
他也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一路問路,向趙構的臨時行在跑,到了門口,剛好撞到一群太監和侍衛,護著趙構的妃子們撤出臨時行在,也要向南跑。
這些人非富即貴,平時的儀仗可不小,但今天卻個個偃旗息鼓,低調得一批,只顧埋頭走路。
登州信使只好對著隊伍外圍的侍衛們大喊:“俺是登州知州派來的,有緊急軍情上奏……”
侍衛:“現在什么也別奏!官家南狩江寧,要去收拾豬婆龍,以靖地方平安。”
那登州信使從小生活在山東,不知道什么是豬婆龍,乍聽其名,還以為是非常兇猛的怪獸,能興風作浪的那種大妖怪,不由得嚇了一跳,但還是硬著頭皮道:“俺是緊急軍情。”
“軍情再緊急還有豬婆龍危害大”侍衛惱了:“豬婆龍都快把江寧百姓吃光了,為保百姓安危,官家十萬火急。你給老子等著,有什么事到了江寧再說。”
登州信使:“……”
這就沒地兒說理了,登州信使只好跟著這群廢物跑。
趙構一馬當先跑得飛快,連趙構的后官隊伍都跑得飛快,隊伍中的兩條腿兒的人,全跑出了四條腿的速度,登州信使能當上信使這個職業,那當然是腳力很強的,但為了跟上這群女人,居然也得使出吃奶的力氣,跑得他上氣不接下氣。
途中幾度看到太監官女都比自己跑得快,不禁有點懷疑人生,覺得自己吃信使這碗飯好像有點不夠資格。</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