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人披著人的皮,做著的事,卻與異族沒什么兩樣。他們是人,卻更是啖人血肉的惡鬼。而如今唯一看清了這些的,只有他這么一個外來者,一個軀體得自大荒,靈魂截然不同的人。
“我該怎么辦?”
蟲溪自問。
他可以當做沒看見,畢竟理智上來說,神宮的操作不關他什么事情,這里的人是被控制也好,被愚弄也好,與他沒有一毛錢關系,他所求的,只是消除掉自己的隱患,從而從神宮這里離開,然后天高任鳥飛。
像黑森林中那樣,對自己的部族沒什么感情,面對部族的生死災劫,能作壁上觀;像落日平原那里一樣,對強大部落對弱小部落的傾軋可以無動于衷;像西陵郡那樣,對活人教以人血練功的事情心知肚明,也僅僅是遇到了散發一點可笑的同情心,然后不加理睬;像駝峰丘陵那里,眼睜睜看著上百萬人死去,也可以找到安心的解釋。
“我只是個局外人!”
心底情不自禁的涌出這樣的想法,可這一次,他感覺這樣的想法顯得異常的空洞,那些他所見,所聞的死去者的面龐逐漸在腦海中變得清晰,他們正在注視著他。
“我真的是個局外人嗎?”
第一次,蟲溪懷疑起了自己往日的選擇。
他猛然發現,一直自詡為局外人的他,對這樣的事情漠不關心,只是自欺欺人罷了,其實他早已身處局中。無論怎么樣,他現在都脫離不了大荒人族這個群體。
越發深入的了解到這些東西,他發現人族的局勢岌岌可危,而作為一個人,皮之不存毛將焉附。
插手的想法逐漸占據上風,蟲溪看向密密麻麻的人群,下一刻心態又開始動搖。
果斷的插手這件事破壞神宮對民眾的控制?說起來簡單,做起來卻很難。
排除掉神宮那些階位極高的祝師不說,便是破壞掉神體丹的出產,這服用過神體丹的數百萬人都不可能活下來。如果他真的破壞掉了神體丹的出產,那沒有神體丹提供新的菌種,要不了多久,神宮治下的區域,絕對會出現大片的死城。
插手神宮的事情,看似是在拯救這些無辜民眾,事實上卻殺了他們。成功率不高的插手,勝了,代表著數百萬人的死,輸了,一切照舊,賠上自己的性命。
“我該怎么辦?”
第二次問出這個問題,蟲溪抬頭望向天空。
雙月當空,無垠的星空依舊,那里會不會真的有神存在,能夠擁有著莫大的威能,來拯救這些人,來主宰這些人的命運?
呆呆的望著天空,也不知過去了多久,周圍的腳步聲漸漸消去,城池內的動靜逐漸平息下來,恢復到安靜的狀態,蟲溪慢慢收回了視線。
“我無法主宰你們的生命,那便讓你們自己主宰自己的生命。”
喃喃自語中,蟲溪退到陰影之中,側身一躍,跳進旁邊的院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