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著明天吃,大家的嘴也嚴一點,別讓人家知道我們吃得不一樣。”這話馬上被老夫人打斷了。
小糯米團子馬上又高興了,捂緊了嘴巴:“不說,不說,壞人會搶。”
三郎連忙接嘴:“對,這是姑母疼惜我們,要是人人都分,那得多花多少銀子?”然后瞪了四郎一眼:“先前誰還說只吃黑面饃饃來著?”
四郎語塞地摸摸頭,知道自己說錯話了。
景長寧也制止說:“升米恩斗米仇,人心是不知足的。才出京城,都按今晚這樣,讓他們先吃饅頭幾天。以后靠近鎮子,再偶爾給他們吃頓飽的,不過最多也就是面條、肉包子,管飽就行。”
小北爺爺正在給景永誠擦嘴巴,看老將軍默認了,也說:“以前將軍帶著我們行軍打仗,吃的也是三合面的饃饃,都沒白面饅頭那么好呢!還不是照樣打仗。”
老姨娘附和:“一路上多看看,有良心的就幫一把,沒良心的也不能縱著他們,白面饅頭也不是白來的,這一路不是說要走差不多兩個月?省省吧!”
四郎:“就是,就是,才第一天就這樣,我看以后還有得鬧。”年輕人思維轉換確實快。
糖霜也笑了:“反正我聽主子的,他們每家的饅頭都有定數的,吵起來打起來我也不跟他們理論,就知道讓他們管事的領回去,要打也進他們大通鋪打。”
“這小丫頭咋就那么聰明呢!”
又被夸了一句,糖霜連忙收拾起已經壘好的一疊碗和筷子,拍拍屁股走人:“奴婢給老祖宗抬水去。”
景明月連忙跟了出去,這么多人呢!怎么能光看著糖霜一個人干活?
最后跟出去的還有趙姨娘和封姨娘,連嫡出的大姑娘都親自干活了,又待她們那么好,不做點什么都覺得不好意思。
旁邊那三個大通鋪,確實如他們所料,除了二叔公那一家,另外兩家鬧騰得很,其中一家人人有份還好,最多也就拌拌嘴,然后埋怨幾句大將軍府不厚道,就給分這么一個都不夠塞牙縫的。
老族長那一房就鬧騰了,鬧騰得最歡、打滾撒潑的就是王老婆子和她兒媳婦,因為只有她們四人沒有份,本來就不親,可沒人慣著他們,該揪頭發揪頭發,掄起的拳頭也不吃素。
最后終于消停了一會兒,她那個孫媳婦林氏啃著手上的黑面饃饃,終于忍不住小聲翼翼地勸了一下婆母蘇氏:“~~要不明天還是跟那邊示個好,不鬧騰了好不好?這樣還能有口……”
一下就被王老婆子嗆聲:“鬧騰?這些年沒有我們鬧騰,你以為你能活命?你這個克夫克子的小賤貨,就是娶了你,我們家才斷了后。”
然后就是兩巴掌的聲音,巧巧看娘親被打只能嚶嚶地哭,不敢說話,跟只小貓似的又不敢大聲哭,但聲音還是往這邊傳了過來。
蘇氏在人前落了面子,站幾聲一把搶過孫女手上才吃了一口的饃饃:“小丫頭片子吃什么吃,以后都不用吃了。”
林氏后悔了不敢再吭聲,生怕再吭聲,手上這半個黑面饃饃也沒有了,平時兩個老人也沒少干這事,神情更加落寞,呆呆地把自己手上那口吃的塞給女兒,可巧巧還是嗚咽了好久,好一會還一抽一抽的,自己一口還知道塞一口進娘親的嘴巴里。
一屋子人已經司空見慣了,也沒有人出來勸一句,就是老族長一如既往的,沒說一句公道話,吃飽就往床上躺。
“這天氣包子饅頭留幾天沒問題,就是明天可能冷了不好吃,還是省著點吧。”莊氏把木盆里的肉包子撿出來,裝到另外一個布袋,又跟今晚領到的黑面饅頭放到一起。
“明天不會餓著了。”
官差也真夠黑的,連他們保命的伙食都要克扣,明明聽說犯人一餐的定量應該是兩個黑面饃饃,不值錢的東西還要壓縮一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