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春熙今天雖然穿的是一套洗過很多次的淺灰色細棉布束裝,烏黑的頭發用一根桃木簪簡單挽起,卻掩不住那雙靈動的杏眼和紅潤的臉頰,在人群里非常的出挑。
剛和幾個挎著菜籃子的農婦談妥了幾籃新鮮葉子菜的價格,此刻,她從腰間的小荷包里數出銅板,一枚一枚地放在她們粗糙的手心里。
"哎喲,小娘子真是爽快人。"一個頭發花白的老婆婆接過銅錢,瞇著眼睛數了數,滿意地點點頭,"這菜都是今早現摘的,嫩著呢。
景春熙抿嘴一笑,露出兩個淺淺的酒窩。她伸手指向對面那個掛著"張記肉鋪"招牌的攤位:"麻煩幾位把菜送到那邊去。
瞧小丫頭年紀不大,舉手投足間卻透著一股子干練勁兒。一個婦人馬上提起了自己的兩籃菜,“看你也沒什么勁,就給你送過去。”
豬肉鋪子旁邊剛好有五六尺見方的空地,幾個婦人扛著沉甸甸的菜籃子剛走到那里把菜放下放下,就聽見一聲尖銳的呵斥:“干嘛呢?干嘛呢?這可不是你們擺菜的地,快點走開!”
只見一個膀大腰圓的婦人從肉鋪里沖出來,她系著油膩膩的圍裙,手里揮舞著一把明晃晃的剔骨刀,刀刃在陽光下閃著寒光。
這突如其來的陣勢把幾個農婦嚇得臉色發白,連籃子都顧不上拿,連連后退,差點撞到后面看熱鬧的人群。
其中一個婦人解釋說,“我們不是賣菜。”
“不賣菜提來我這干什么?騙誰呢?快點提走。”肉鋪的老板娘不依不饒,根本就不相信她們。
"掌柜的,你這豬肉全包,要什么價?
就在這劍拔弩張的當口,景春熙清脆的聲音再次響起。她從幾個婦人身后緩步走出,雖然個子不高,但腰板挺得筆直,絲毫不懼老板娘手中的兇器。
夕陽照在她臉上,映出一雙明亮的眼睛,毫不躲閃地直視著老板娘。
老板娘上下打量著眼前這個不過十歲出頭的黃毛丫頭,從鼻子里哼了一聲:"別來添亂,我們可沒這閑工夫。"她故意把剔骨刀在案板上重重一磕,發出"鐺"的一聲響。
這時,一直在后面剁肉的胖屠夫也走了過來。他約莫四十出頭,滿臉橫肉,肚子圓滾滾的像揣了個西瓜,但眼神卻意外的和善。
他把殺豬刀往案板上一剁,刀尖深深扎進木頭里,然后樂呵呵地看著景春熙:“小丫頭要有銀子買,半邊豬二兩銀子拿去。”說完,還沖她擠了擠本就只有一條縫的小眼睛,像是在逗小孩玩。
景春熙不慌不忙地走到案桌前,目光在肉攤上逡巡。半邊豬剛剛賣完,剩下的半邊還帶著血水,新鮮得很。四只豬腳和一堆肉骨頭堆在角落,少說也有十來斤。
她心里飛快地盤算著:一頭肥豬宰殺后凈重約二百斤,按市價二十文一斤算,半頭豬確實值二兩銀子。
“二兩銀子是你零賣的價,”景春熙聲音不大卻字字清晰,“我這一買就是半邊豬,豬腳和肉骨頭都給了才公平。”她說話時下巴微微抬起,眼神堅定,絲毫不像在開玩笑。
周圍看擺攤的和熱鬧的人頓時騷動起來。
一個挑著擔子的貨郎大聲起哄:"可以了,賣給她!"旁邊賣魚的攤主也附和:"就是,胖子你也不用為幾十斤豬肉守到天黑,算是賺了。
那幾個賣菜的婦人更是圍過來幫腔:"小姑娘就是來采買的,你看買了我們那么多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