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周嬤嬤心頭突然涌起一個荒謬的念頭,“這真是太后在天之靈指引來的?”她想起昨日夢見太后仍穿著那件靛青翟衣,站在海棠樹下沖她微笑的模樣。
忽然,仿佛是回應周嬤嬤的想法似的,供桌上的香柱突然"噼啪"爆了個燈花,驚得周嬤嬤回過神來。
她顫巍巍將線香插入爐中,忽然屈膝跪在蒲團上,將自己的脊背深深彎下去,額頭觸到地面,灰白的發絲從髻中散落幾縷。"老奴僭越了..."她含混的絮語混在檀香里,像是在對牌位解釋,又像在說服自己。
足足念了一炷香時辰,周嬤嬤才撐著供桌邊緣慢慢起身,膝蓋骨發出不堪重負的脆響。
"小姐等會兒,老奴搬張凳子取下來。"周嬤嬤說話時嘴角微微抽動,像是下了極大的決心。
她環顧空蕩蕩的佛堂,除了正中紫檀供桌和幾個蒲團,竟連張矮幾都沒有。
她正要往門外去尋,忽聽身后衣袂破空之聲——
"周嬤嬤!我來。
老嬤嬤轉身的瞬間,只見一道黑影如燕掠空。
景春熙足尖在青磚地上輕輕一點,素手揚起時廣袖翻飛如蝶。她躍起的姿勢極為優美,腰肢在空中擰出驚心動魄的弧度,右手精準抓住對聯頂端的紅繩。
只聽"簌"的一聲輕響,那幅題著"遮風"二字的對聯已安然落在她懷中。整個動作行云流水,連供桌上的燭火都未驚動半分。
周嬤嬤張著嘴呆立原地。她記憶里上次見這般身法還是在世子離京那年,那時他已經能在荷葉上行走而不沾濕靴底。
眼前這看似嬌弱的姑娘落地時連塵埃都未激起,倒像是月宮仙子謫落凡塵。
“熙兒跟世子學的!”景春熙見老人驚愕模樣,連忙解釋。
她將取下的對聯小心平鋪在供桌上,卻沒立即去取另一幅空白聯子,而是先扶周嬤嬤在蒲團上坐下。老嬤嬤的手冰涼如井水,在她掌心里微微發抖。
“好!好!你們都是好孩子。”周嬤嬤突然哽咽,用袖口去拭眼角。已經洗得發白的布料摩擦過布滿皺紋的眼瞼,那里早已濕潤。
她想起世子幼時曾經被皇太后處罰,在這佛堂背書,太后執卷淺笑的模樣;想起先帝最后一次來壽安宮,站在海棠樹下久久凝望殿門的背影。
“周嬤嬤!很快就會好的,世子現在也很好。”景春熙蹲下身與老人平視,聲音輕得像怕驚擾什么。
她看見周嬤嬤渾濁的瞳孔里映著跳動的燭火,也映著自己擔憂的面容。
佛堂角落的銅漏滴答作響,更顯得此刻寂靜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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