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她才重新睜開眼,轉身時衣料摩擦發出沙沙的聲響。她拖著有些蹣跚的步子,一步一步走向供奉皇太后牌位的案幾。
跪下的動作很慢,膝蓋碰到地面時發出輕微的悶響。她雙手合十時,骨節突出的手指微微顫抖,干裂的嘴唇開合著,用幾乎聽不見的聲音念念有詞,像是在向已故的主子稟告這個重大的決定。
景春熙有點心疼,看著因為她這句話而忽然顯得蒼老不少的老人,忽然有點后悔自己這個決定。
"萬一,"景春熙咬著下唇,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對聯的邊緣。
她腦海里浮現出那位坐在龍椅上的身影,若是被他發現宮中物品遺失...周嬤嬤佝僂的背影在燭光下顯得格外單薄,景春熙仿佛已經看到禁軍沖進來將老人拖走的場景。
“既是先皇寫給主子的,一把火燒了,給主子帶走也是理所應當。”周嬤嬤的聲音平靜得可怕,她始終沒有回頭,只是將布滿老年斑的雙手平貼在地面上,然后慢慢將額頭貼上去。這個姿勢她保持了很久很久,像一尊凝固的雕像,只有微微起伏的背部顯示她還活著。
景春熙聽懂了這話里的深意——周嬤嬤已經為最壞的情況想好了說辭。她鼻子一酸,看見老人花白的發髻上那根簡樸的木簪都有些歪了。
"小姐注意安全,恕老奴不相送。"不知過了多久,周嬤嬤的聲音從地面傳來,因為臉貼著地的緣故,聲音悶悶的,還帶著些回聲,但每個字都清晰地傳進了景春熙的耳朵。
“謝嬤嬤,寧可要等著熙兒和世子回來。”景春熙直接淚奔,但最后還是快速卷起那副對聯。
"怎么了?
靖親王皺著眉頭,看著景春熙以一種極其別扭的姿勢向他走來。
少女的肩膀僵直得像是兩塊木板,雙臂緊緊夾在身體兩側,背微微弓著,脖子往前探,走路的姿勢活像個剛進宮戰戰兢兢的小太監。
她每走一步都小心翼翼,生怕驚動什么似的。
見靖親王滿腹狐疑地發問,景春熙趕緊小跑幾步,鞋底在青石板上發出急促的噠噠聲。
她幾乎要貼上靖親王的后背才停下,踮起腳湊到他耳邊小聲說:“沒事,祖父快走。”溫熱的呼吸噴在老人耳畔,聲音里帶著掩飾不住的緊張。
走在最后面的護衛嘴角動了動,終究沒出聲。
剛才,景春熙翻墻出來時他看得一清二楚——小姑娘手里分明攥著卷軸樣的東西,現在正被她緊緊夾在腋下。那卷軸似乎很貴重,她既要防著它掉下來,又怕被人發現,動作怎么可能自然的了?
護衛低頭看了看自己寬大的衣袖,本來想說自己身形高大更適合藏東西,但看見景春熙那副護食般的架勢,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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