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了,我不是壞人,是燕王派來救人的。
清風的聲音低沉而堅定,他刻意放慢語速,確保每個字都能被聽清。
“我們很快就會開倉放糧,你們再躲一陣,吃的我隔幾天會送來一次。”他說這話時,目光掃過墻角堆放的幾個破碗,碗底還殘留著幾粒發霉的米粒。
他看到老人枯瘦的手腕上凸起的骨節,像一串念珠,老人嘴巴動了動沒有說話,但看那神情,肯定是聽懂官話的。
屋內的空氣凝滯而沉重,混合著霉味和汗酸氣。墻上斑駁的水漬在燭光下像一張張扭曲的人臉。最小的那個小女孩還在用臟兮兮的小手抓著饅頭,每咬一口都要警惕地看他一眼。
“講是要拉到海個面去賣脫。”老人沙啞的聲音突然響起,像鈍刀劃過粗糲的石頭。她的手指緊緊攥著衣角,指節發白。
"賣掉?"景春熙的驚呼聲像一把利劍刺破沉默。抬起來的衣袖帶翻了茶盞。
茶水在桌上蜿蜒,像一條褐色的小蛇。她的手指死死拽住胥子澤的衣袖,指甲幾乎要嵌入布料。
快腳的拳頭砸在桌上,茶壺跳了起來,又重重落下。“還抓人賣掉?歷朝歷代都沒出現過這樣的事!”他的聲音因憤怒而顫抖,太陽穴上的青筋暴起。
清風的拳頭再一次狠狠砸向桌面,木桌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茶杯像受驚的鳥兒般跳起,又滾落在地,碎成幾瓣。茶湯順著桌沿滴落,在地板上匯成一小灘。
"官府還打著為北疆將士籌糧食的名義..."清風的聲音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他的目光掃過在場每一個人,最后停在胥子澤臉上。"三天前剛拉走了一批,足有五百車糧食。
景春熙猛地跳起來,椅子在她身后轟然倒地。"不好!糧食到了韃子手上..."她的聲音尖銳得幾乎破音。
胥子澤的手輕輕搭在她肩上,力道不大卻不容抗拒地將她按回座位。
胥子澤的手指在桌面上輕輕敲擊,節奏緩慢而規律。他的目光穿過半開的窗子,望向遠處的夜空。“這件事,上頭那位肯定不知道。”他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不容置疑的肯定。
皇帝做到這個份上,任由下面的官員為非作歹,可見朝廷的官員已經腐到了根。可真是諷刺。
景春熙的手指絞在一起,“怎么辦?我們得快點去制止...”她的聲音里帶著哭腔,眼睛死死盯著胥子澤,像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胥子澤突然將手肘撐在桌上,雙手掩面,似乎也不好受。桌上的茶漬在他袖子留下難看的痕跡。清風猶豫著要不要擦拭,手中的布巾被他揉成了一團。
“孩子擄去的海邊,你們去看了嗎?”胥子澤的聲音從指縫間漏出,悶悶的。
綠影的背脊挺得筆直:"有跟過去,孩子還沒上船..."他的語速很快,像在背誦軍報。"起碼有數千人,由兩百人看守。
"漁村附近有沒有大片的山林?"胥子澤依然沒有抬頭,他的聲音低沉而平穩。
綠影的喉結滾動了一下:"有,出海口的兩邊全是山林..."他的手指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描繪著地形的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