棲靈寺遠在平江郡與錢塘郡交界的蜀崗山。馬車在官道上顛簸了兩天一夜,昨夜投宿的驛站漏風,薇姨半宿未眠,此刻正揉著酸痛的腰肢。
景春熙卻精神十足,和阿悅趴在車窗邊數路邊的野薔薇,淡粉花瓣上還沾著晨露。
"姨母,我們的車太大,前頭上不去了。
胥子澤勒住韁繩,玄色勁裝上沾滿塵土。他利落地翻身下馬,靴底踩碎幾片枯葉:"西峰到中峰這段得步行,已讓綠影先去知會知客僧備茶,到了就可以歇息。"說著伸手打起后面的車簾,山風趁機鉆進來,帶著松針的清苦味。
薇姨扶著青年結實的手臂下車,繡鞋剛觸地就陷進厚厚的松針里。她仰頭望見遮天蔽日的古柏,虬曲枝干間漏下細碎金光。
深吸口氣,林間寒意混著檀香沁入肺腑,竟激得她打了個寒戰:“都說江南暑氣重,這山上倒像藏著塊冰。”
“主子們快添衣裳!”春桃的嗓門驚飛幾只山雀。她抱著藕荷色薄襖小跑過來,發間銀簪叮當作響。
后面小雨正吃力地拎著一個包裹,正月和糖霜還在車廂里翻找著什么——紅木箱籠被翻得哐當響,隱約傳出瓷瓶相撞的脆聲。
景春熙提著裙擺跳下車,石榴紅馬面裙掃過青苔,她輕輕避過,原地蹦跳幾下:“走起來就暖和啦!”
阿衡和阿悅已如脫籠的小獸,繞著三人合抱粗的銀杏樹追逐嬉鬧。落葉被踩得簌簌作響,驚起幾只松鼠。
小雨突然疾跑幾步,細瘦胳膊張開護在斜坡外側。原來阿悅的繡鞋被樹根絆了下,小姑娘卻渾不在意,反而指著樹梢的松鼠咯咯笑。
這幕落在薇姨眼里,她摩挲著腕間佛珠,目光在小雨嶄新的棉布衣襟上停留許久。
“薇姨,我把正月、初一和小雨留給您吧?”
景春熙忽然湊近。她注意到薇姨發間已有幾根銀絲,想起這趟來得匆忙,薇姨連貼身嬤嬤都沒帶。
正月正給春桃遞東西,這丫頭雖毛躁,本是習武的料,但幾次出門跟著春桃也算是學了規矩,斟茶打扇還算妥帖。
至于初一...景春熙瞥見阿衡腰間的小木劍——那是去年建安郡那一趟初一幫他削的,劍柄還刻著"衡"字,看來阿衡是極喜歡的。
至于小雨,年紀還小,給阿悅做個玩伴也是可以的。留在江南,興許以后還能見見幾個同患難的伙伴。
薇姨慌忙擺手,耳墜珍珠亂晃:"這怎么成..."眼神卻不住往胥子澤那兒飄。青年正在系馬鞍繩結,聞言手指微頓,牛皮繩在掌心勒出紅痕。
“姨母放心。”胥子澤轉身時已換上溫和神色,玄色衣袖拂過車轅,“當初為熙兒挑這些人原是為防身,如今...”他忽然瞥見景春熙正踮腳去夠楓葉,后半句便化作嘆息,“總之您用著便是。”
:<ahref="https://fd"target="_blank">https://fd</a>。手機版:<ahref="https://fd"target="_blank">https://fd</a></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