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蔭麥場的事情,默認的一家出一兩個勞力,李家雖然人多,但不能因為人多就出那么多人,這玩意兒也講個默契和公平。
于是李青俠就和杜春芳兩個在院子里喂豬、收拾菜園子。有些菜能摘了,吃不完,比如刀豆、豇豆,就需要曬成干菜,冬天吃。
李龍換了衣服搬了凳子在壓井邊,一邊開剝魚一邊聽著老兩口拌嘴,不時笑一笑。
老爹老娘這樣的生活相處方式,就是少來夫妻老來伴吧。不會什么甜言蜜語,有一個吵,另一個就軟一些。
小魚開剝完,李龍用壓井里的水清洗了三遍后,把魚放在了灶臺邊,去抱了一抱苞米桿子過來。杜春芳在另外那個灶臺煮豬食,李龍這邊是做飯的。
“小龍,你干啥,這是準備燉魚?”
“嗯,好些天沒吃燉魚了,有點想。我想著呆會燉的時候再貼些餅子,這晚上飯不就有了嘛。”
“行行行。”杜春芳自然是沒意見。說實話,這邊的飯她還是不習慣做,既然李龍要做,她也沒意見。
“也就是到了北疆這邊,才一天吃三頓,在老家哪有吃三頓的,兩頓頂天了。誰家吃三頓,不得讓別人罵。”李青俠拿著棍子一邊攪著豬食一邊感嘆著。
“那是這邊地大、糧食收的多、有得吃。老家那哪能吃著?”杜春芳習慣性的杠了一句,“兩頓飯都是一干一稀,哪像這里,天天大米白面的,給老家說,哪信啊?”
李龍回到廚房開始和面。他是把苞谷面和白面摻一起和的,這樣他感覺味道香。等呆會兒餅子里吸飽了魚湯,那味道真就絕了。
對于老人小孩來說,泡軟的餅子也好消化。
等面和好,李龍就過去準備燒火。到灶臺前,看到杜春芳已經坐在那里,把一把子苞米桿子放進灶里,做好準備了。
“老娘,你燒火?”
“那我不會做這飯,還不能燒火了?”杜春芳笑著說,“你做,我看看,趕明個回去后,我在老家也做,饞死他們。”
李龍發現老娘這些天變得更加碎嘴了,但心態似乎更好了。
“那還回啥?就在這里呆著唄。”李龍一邊刷鍋一邊說道,“老家那冬天是人呆的嗎?屋子里比外面還冷,又沒爐子又沒火墻的,想燒個火都沒啥柴木,買一噸煤的錢能在這邊買好幾噸……”
“那倒是。”杜春芳點頭,然后扭頭看李青俠,“聽著沒,你小兒子說了,就住這邊過冬不好嗎?”
李青俠就嘿嘿的笑。
李龍知道老爹肯定還是想回去,衣錦還鄉嘛。在這里許多習以為常的事情,回到老家是能在牌桌子上大說特說的。
當然,手底下有本事的人,到這邊來也能過得很滋潤,只是他們已經失去開拓者的身份,想要過得好,就得付出加倍的努力。
除非有掛靠,像李建國這樣的能讓他們掛靠的。
杜春芳點火,李龍放油。看著李龍倒進去那么多油,杜春芳想說又沒說。李龍放進去的菜油的量,夠老兩口在老家吃一個星期了。
但小兒子能掙錢,一天掙的錢頂在老家半年的,還能帶著老頭子賺錢,這想咋吃,那還不由著他?
為了照顧李娟和李強的口味,李龍沒多放辣子,蒜、姜放進熱油里,翻幾下,炸出味來,倒魚。
魚雖然都開剝過還洗了幾遍,但有幾條生命力實在頑強,還在鍋里蹦兩天,看著挺好玩。
油已經在鍋邊淋過,所以這些魚在鍋里雖然發出巨大的聲響,但并不會粘鍋。
讓魚在鍋里翻幾下,兩邊都讓油煎過后,李龍便提起暖壺往里倒水,倒了半鍋才停下來。
接下來就貼餅子。
餅子貼好,鍋蓋蓋上,轉小火,很快院子里就彌漫起了燉鮮魚的香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