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六號的背上馱著李龍,李龍的手里拉著繩子,繩子上系著塑料布,塑料布上是熊和狍鹿子。
七十六號知道木屋的位置,它也迫切的想要去到木屋那里,擺脫身后那個讓它有些害怕氣息。
于是返程速度挺快,比來的時候快多了。不過即便如此,等李龍到木屋的時候太陽已經到了西邊的山頂,很快就落了下去。
讓李龍有些意外的是,木屋外面有人等著,是玉山江。
“你打到了……什么?”玉山江的馬拴著,他看著塑料布里露出來一半的熊,一開始是好奇,看過之后嚇了一跳:
“你打到了熊?這是棕熊?”
“是的。”李龍下了馬,把七十六號也拴過去,自豪的說道:
“我去溫泉那里打狍鹿子,打傷了,那狍鹿子跑到了一個熊冬眠的地方,然后就被我打了。”
他說的很輕松,當然如果不管李龍心理反應的話,客觀來講整個過程是真的很輕松很利索。
但事實上就短短的那幾分鐘時間,李龍覺得他是真正的經歷了生死。
直面一次生死,人生就會加速成長,李龍覺得似乎真的是這樣。現在想想那張著大嘴的熊腦袋就在面前,下一刻可能就會把自己的腦袋啃掉一半,這一刻李龍覺得以后還是要更加小心一點兒。生命誠可貴啊!
“很利害了!”玉山江豎起了大拇指,“我們平時都很難碰到,碰到后也打不著,會躲開它們,它們有些時候會襲擊我們的狗,我們也不可能時刻都背著槍。”
對于這一點李龍也是深有體會。那玩意兒太難被打死了。普通牧民如果沒有槍,就只能躲著。那狗上去也只有個死。畢竟一般的牧民不可能有狗幫的。
所以玉山江對李龍能打死一只熊非常的詫異,也非常的敬佩。
“我這也是運氣好。”李龍笑笑,說道,“你怎么跑來了?”
“哈里木說你拉來了糧食,還想打獵,我就過來看看,順便想問問關于孩子上學的事情。”
“孩子上學?”李龍想起來玉山江的兩個孩子,看樣子都挺大了。
“我的兩個孩子都上過小學,因為一些原因,后面沒有繼續上,我想著問問你關于上學的事情。”玉山江說道。
“那你怎么打算?”李龍一邊給七十六號擦汗一邊說道。雖然回程不算長,但拖著兩百公斤的東西在沒有路的雪地里走也挺累的,尤其是一路算小跑,速度很快,所以七十六號身上有汗。
“孩子們想去上學。”玉山江表情有些復雜,“我嘛,還在猶豫著讓不讓他們上。我們哈薩克族人嘛,一直以放牧為主,祖輩生活都在牧區,在山里。最近嘛,孩子聽了收音機,知道外面的世界很好,想要出去看看。他們以前嘛上過學,知道一些東西,后來一段時間沒上學,可能也習慣了放牧的生活。現在嘛,又想上學了。”
李龍能理解這種感受。
但孩子是做不了主的,重點還是要看玉山江。
他看馬身上干了,便去拿了草喂馬,然后打開木屋的門,把玉山江讓進去。
爐子里的火還沒滅,李龍揭開爐蓋加了煤,爐火很快起來。
李龍給玉山江倒了一碗熱水,又給他拿了個凳子,讓他邊喝邊繼續說。
“一開始嘛,我們這些人覺得這個收音機是好東西,了解了外面的世界,知道了好政策。現在嘛,老人對收音機有意見了。說這個東西嘛,讓年輕人不安份了。”玉山江喝了幾口水,放下碗抹了一把嘴說道,“但年輕人嘛,覺得這東西真好!像哈里木,就聽了里面的事情,想要把孩子送去上學,說孩子們要了解外面的世界。我嘛,還沒確定,我也不知道把孩子送去上學好,還是留在牧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