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唱的不錯啊。”李龍拍拍手上的灰稱贊著,“最近練歌了?”
“沒有啊。”顧曉霞撐好車子,從把手那里拿起提包說道:
“我路過市場的時候看到有賣炒瓜子的,買了一些。你要不要磕?”
“油葵還是花葵?”李龍問道,“給我抓一把。”
“花葵。”顧曉霞取出個大報紙包,打開后抓了一把給李龍。這時候能炒花葵的不多,地去年才分,大家基本上都是種油葵,因為這個出油率高,榨油比較好。花葵通常只有炒著吃,一般農村最多也就是在菜地或者自留地里種幾棵。大面積種這個的少——李龍隱約記得,好像隊上第一家大規模種花葵的原來也是自家大哥,就種了兩畝地,賣了一年多才賣掉。
“晚上想吃啥?我來做飯。”看李龍在收拾東西,顧曉霞磕了幾個瓜子,挽起袖子說道:
“山里大哥他們咋樣?前兩天你放個狍鹿子在圈里,我去放它們的時候嚇了一跳。”
“大哥他們還好,一天天挺充實的,反正掙錢嘛,在外面辛苦一點可能是真的。”李龍一個問題一個問題的回答,“晚上要不要去食堂吃?那個狍鹿子是我救上來的。當時有一小群,打掉一個跑掉兩個,這個跑到沼澤里讓我給救出來了。”
“怪不得叫傻狍鹿子!”顧曉霞聽著有趣,笑著說道。
“它們在這里煩不煩你?要不要把它們弄回到隊上去?”李龍問出了那個問題。
“不用不用。這院子這么大,你又經常不在,我每天下班回來把它們放出來,好歹還有個活物。”顧曉霞說道。
“唉,再等等,等這個抬把子活干完,貝母季也差不多過了,到時我就在家里多住一段時間。我給你說啊,”李龍走近了顧曉霞,放輕了聲音:
“光編抬把子和收貝母,這一季我差不多能賺六千塊到八千塊,到時咱們再買兩臺電視,一臺放這里,一臺放你爸那里。咱們隊上院子那臺給老爹老娘他們去看,怎么樣?”
“這么多?”顧曉霞嚇一跳,“不犯法吧?”
“犯什么法?不犯不犯。”李龍笑著說道,“正大光明掙的錢,怎么能犯法呢?”
他還沒說那幾塊狗頭金,以及兩包東西的價值,這些東西反正是要放著,也不換錢,就不說了。
等錢下來,他打算給顧曉霞手里放一部分,夫妻一體,錢放在她手里也是一樣的。
倒是顧曉霞是真被嚇住了。她知道李龍能掙錢,但怎么也沒想到這么能掙!
自己一個月四十塊左右的工資,一年最多也就五百塊。丈夫一個月時間賺自己十幾年的工資,這怎么比?
也難怪李龍不上班,要搞這些“副業”。真要去上班了,要多少年才能拿到這些錢?
她突然有點患得患失起來,要這么多錢,怎么花?要被別人盯上怎么辦?這些錢真的都干凈嗎?
她看著李龍,感覺這一刻,自己的丈夫突然變得陌生起來。
李龍從顧曉霞的眼神里讀出了她的心思,笑著說道:
“放心吧,錢都是干凈的。再說了,咱們這點算啥?比咱們富的人多了去了。別看我賺了不少錢,那買起東西來還得想前想后。那些真正有錢的人,花起錢來,幾百上千的根本就不眨眨眼。”
李龍說的夸張,顧曉霞慢慢平靜下來,也許是真的吧。在辦公室里聽那些大姐們閑聊說誰家誰家有錢干什么的,她一開始就當故事聽的,現在仿佛就具像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