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豬,賣肉。”陳興邦回了兩個詞。他的注意力在陳長貴身上。剛才陳長貴說話很冷,他不知道是老爹因為先前做的事情愧疚而導致不想和自己說話,還是偏心有了偏執才會這樣。
反正自己本身也不是來套近乎了,陳興邦對著陳長貴說道:
“老爹,我是你兒子,紅琴是你孫女,你就算不待見我,好歹我也是從這個家里出來的,我不在的時候,你是不是能當個人?
我聽紅琴她娘說,你跑俺院子里給她說,讓她改嫁也好,去北疆找我也好,那院子和地得留給你們。
你是巴不得我死了不回來是不是?”
“你咋跟我說話呢?”陳長貴不接陳興邦的話茬子,轉而找起他的毛病來,“我是你爹,我咋做用不著你說!”
“那行,以后你咋活,我也不管了。”陳興邦要的就是這句話,“俺那院子你也別盯著了,俺還活著哩!”
說完轉身就走了。
昨天陳興邦把王金光打的兩個胳膊骨折,身上多處傷口,誰也沒想到平時基本上與人為善的陳興邦會這么狠。
所以今天他對老爹陳長貴說了狠話,陳長貴最多嘴上斥責他兩句,卻也沒其他辦法。
陳強國也不敢去給他哥說什么。他害怕被打。
陳興邦從老爹的院子里出來,并沒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村里另外一家人院子里。
這家院子是整個村里為數不多的磚房磚墻,院子里還停著一輛螞蚱腿的拖拉機。
這拖拉機在北疆是被李龍嫌棄的,但在這村子里,卻是神器一樣的存在。
房主姓牛,叫牛維國,從部隊復員回來,原來在汽車班呆過,這手扶拖拉機是二手的,能運個貨掙個運費。
牛維國有三個兄弟,院子挺好,但也有些擠,因為其中兩個都結婚了。
陳興國過來找到牛維國,低聲商量著:
“維國,我那院子,和我家的地,賣給你,兩百塊錢。”
“啥?你不要家了?”牛維國自然是想要的。家里蓋的好,但地方就那么大,家里錢就那么多,花錢的地方不少。
現蓋倒是能要到宅基地,但蓋眼下家里這種蓋不起。
他是大哥,陳興邦的話他挺有想法,如果買了,自己去住進陳家的院子,這里留給兩個兄弟,總比擠一起好。
兩百塊錢真不貴,這是帶宅基地的。
陳家的屋子也不算舊,七八年的房子,挺不錯了。
“你別吱聲,我打算去北疆不回來了。”陳興邦說,“房子就不說了,那九分地也一塊給你。”
其實按眼下的價格,房子帶地咋也能賣人兩百五六的。
他便宜賣一來是想盡快出手,二來也是不想便宜給父親。
原本他回來的想法,就是把房子地給父母,自己去北疆,也算是盡心了。
自己十四歲初中沒畢業就跟著父親干活,一直干到二十五六歲娶媳婦,家里大多數家當,包括自己的房子都是自己掙來的。
自己跟著父親干了三年,十六七歲的時候就獨擋一面,那個時候父親就基本上不再動手了。
陳興邦覺得,足夠了。
該為自己考慮一下了。紅琴的話,算是把自己的這個決定砸實了。
當爹的不像個當爹的,那就別怪當兒子的不像當兒子的。
“行,兩百,我現在就給你。”
“我把合同寫好了,你看看,有啥改的沒有,沒有的話,你簽字,反正我已經簽了。”
“喲,你把這個都準備好了?行,我看看。”
“你不怕我爹吧?我走后他可能會找你鬧一下。”
“怕啥?有你這合同,我才不怕哩!”
“那行,過兩天我走之前,你先別聲張。我們走基本上不帶啥東西,屋子里的東西,都留給你了。”
“那可行,我先謝謝你了!”牛維國聽了大喜,別看那些東西都是二手貨,都是舊的。你要整治一套新的,可要花不少錢哩。
這就是為啥說破家值萬貫的原因。
牛維國看合同沒啥問題,進屋拿了兩百塊錢給了陳興邦,陳興邦拿著錢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