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博遠過來,韓芳回來,大家一起吃著晚飯。
大院子里的燈都換上了大瓦數的燈泡,屋子里很亮。李龍并不在意這點電費,既然有錢了,生活質量就要在這個大環境下做到盡量的好。
吃過晚飯,韓芳去寫作業,顧博遠背著手往回走。這時候天已經黑了,李龍給他一把手電,顧博遠也不打開,就揣兜里,散步一樣回去了。
顧曉霞回臥室,李龍先去了后面的玻璃房,看了看那邊的菜苗子,給爐子里又加了一鏟子煤。
他的想法是盡量能保持這里面的溫度,但基本上不可能。不是專門種大棚的,晚上爐子里的煤雖然用煤沫子壓著,但到了后半夜也會慢慢滅掉,等早上起來再續上,就有一個空擋。
他是懶得半夜起來的,所以這個菜苗子的生長就沒那么好。
李龍本身就是做實驗,所以也沒想著那么順當。至少眼下看著,菜苗子長的還都不錯,玻璃棚里的溫度和濕度也還都不錯,就行了。
第二天起來,吃過早飯,其他人都離開,李龍又去了玻璃棚里,把爐子里的殘灰扒掉,新架上爐子,再回到大院子里。
今天既然有人來,那他就晚點兒走。
吉普車水箱里加上開水,發動著,熱了一下車,開著讓開位置。熄火后又去把拖拉機頭清理一下。
如果對方沒開拖拉機過來,演示的話還得把自家的拖拉機頭給發動著。
然后他去把那最后一臺收割機上面的塑料布給掀掉,把殘雪清理一下,空間讓出來。
能賣掉盡量就賣掉了,留著也是個事兒。
上午十點半的時候,敲門聲響了起來,李龍過去打開了門。
楊大姐有過提醒,李龍也有過設想,來的果然是兩位民族同志。
“你好,是李龍同志嗎?”率先問話的是穿著中山裝,看面相和玉山江差不多大的中年男人,身后跟著三十多歲的,看長相挺像他弟弟的。
兩個人都戴著皮帽子,帽子耳朵翻起來系在上面,這時候沒穿大衣,這天氣能看出來兩個人都有點抖。
也不知道是不是大衣放在旅社了。
“我是,你好你好,來來來,阿達西,請進。”李龍大致猜出來兩位是維族同志,他立刻把人請了進來。
“在報紙上看說你是民族團結的模范,”那位四十多歲的同志進來后笑著說道,“認識你,我們很高興。我叫阿布來提,這是我弟弟阿不都賽買提。”
“你們好,請問你們是從哪里來的?過來就是看收割機嗎?”
“我們是從伊犁來的。”阿布來提說道,“就是想看看報紙上說的很好的收割機。”
“你們翻果子溝很辛苦吧?”李龍把兩個人讓到屋子里,給兩個人倒上茶水,然后指了指杯子說道,“新杯子。”
“李龍同志對伊犁很了解啊?”阿布來提沒想到李龍也知道果子溝,也知道這里很難走。
這時候可不像后世,有了手機,有了網絡,各種資訊不需要走,隨便搜了搜就知道了。
四十年后,因為一首《蘋果香》,全國許多人都知道了伊犁,知道了六星街。但這個時候,北疆人知道伊犁最多的就是蘋果了。
而這個時候也沒果子溝大橋,伊犁人出河谷到wlmq需要走三天路,從伊犁走到果子溝一天,翻越果子溝就得一整天,而且冬天還容易翻車。
從果子溝出來,往wlmq走烏伊公路,汽車還得跑一天。
哪像四十年后,一個白天就開到了。
“知道一些。你們那里的蘋果很好啊。”李龍笑著說道:
“吐魯番的葡萄哈密的瓜,葉城的石榴人人夸,庫爾勒的香梨甲天下,伊犁蘋果頂呱呱,阿圖什無花果名聲大,下野地西瓜甜又沙,喀什櫻桃賽珍珠,伽師甜瓜甜掉牙,和田薄皮核桃不用敲,庫車的白杏味最佳。一年四季有瓜果,來到xj不想家。”
這時候南北疆的蘋果還是伊犁的出名,阿克蘇的蘋果這時候還沒伊犁的名氣大。只是后來,伊犁的蘋果因為一場災害直接幾近絕收,然后就慢慢淡出了人們的視野。
四十年后,大批的游客涌入到了伊犁,才知道這里本土老蘋果夏里木、嘎拉、秋里木、夏秋子等,看著不好看,但吃起來又香又甜,帶著一點點酸味,才有人再次回想起來,四十年前,這里的蘋果是真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