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起筷子夾了一塊咸菜吃了,把酒味壓了下去,笑著說道:“肉吃多了,還是喜歡吃大嫂腌的咸菜。”
“那有啥好吃的?”陳興邦隨意的說了一句,“還是肉好吃。”
“那不一樣。”李龍擺擺手,“那肉你天天吃,總有吃煩的時候……這冬天,我還就是喜歡吃這咸菜。
姐夫,來,咱們再走一個,這紅琴也該上學了吧?你們那邊食品廠應該有安排吧?”
見李龍喝酒的頻率這么快,李建國抬手想勸,被旁邊的老爹李青俠給碰了一下。
“讓他來。”李青俠小聲說道,“治治這兩個!小龍的酒量好的很,他心里有數!”
李建國其實并不需要李龍為他出頭。弟弟和妹夫兩個都成了吃商品糧的工人,連帶著家里人都一樣,這是好事。
年輕人嘛,得意一點正常。他比李安國和陳興邦兩個經歷的多,雖然不至于寵辱不驚,但自家人,包容感會更強一些。
不然的話,以他的酒量,兩個人輪番上也不是對手。
畢竟頭一次來北疆,在兵團連隊當司務長,那時候的連隊的一個特產就是酒——用多余的玉米和高粱釀的燒酒。
他的酒量是熏出來的!
所以他不想讓李龍喝太多——潛意思里,他還是把李龍當個孩子。
老爹這么一說,李建國笑了。李龍大了,有自己的家了,成年了,能頂上去了——哪怕是對著自己的二哥和姐夫。
人有親疏,哪怕是在自己家里。
老爹老娘都不可能一碗水端平,何況兄弟姐妹呢?
行吧,那就看看小龍的能耐,有自己在這里兜底,也不怕有啥笑話。反正家里地方大,前面還有個院子,也不可能不好安置。
“大嫂,要不要勸一勸?”廚房那邊,陳麗蓉是能看出來不妥的,她把握不好,問著大嫂梁月梅。
“勸啥?”李霞在邊上沒好氣的說道,“當了食品廠的工人,口氣大的沒邊了,正好讓小龍教訓教訓他!還真以為當工人是自己多大的本事?沒小龍最開始幫忙,他能干啥?”
這話不僅是把陳興邦說了,也把李安國帶了進來。陳麗蓉臉有些紅,表情有些尷尬。
他們兩家過來的時候,帶著不少的東西,無論是李安國還是陳興邦未嘗沒有衣錦還鄉的想法。
陳麗蓉也有種翻身的感覺。想想剛來的時候自己的心思有多卑微,現在總算喘口氣了。
但其實他們自己都清楚,無論過去還是現在,大哥大嫂包括李龍他們,都沒把他們當外人。無論是當工人前還是當工人后,都是當自己家人看的。
只是自己的心態變化了而已。
梁月梅笑笑說道:
“不用勸,都是自己人,他們男的在那邊喝,來,咱們也把桌子支起來。忙一年了,咱們也沒好好說說話,今天咱們廚房里的也好好過個年。”
李龍的做法梁月梅心底里是支持的,也是很欣慰的。這個小弟啊,沒白疼,已經能夠幫著大哥出氣了,挺好的。
這方面梁月梅比李建國敏感,她早就聽出來李安國和陳興邦語氣里的張揚。
雖然心里不舒服,但作為大嫂,她還真不能說什么。
這張揚是應該的,但不能對著家里人啊。
自家男人坐在那里就聽著,她卻有些憤憤不平的感覺。
這時候李龍過來了,這話一說,梁月梅就聽出來了。她也知道李龍聽出來了,而且還有那意思是要教訓一下的。
行了,男人的事情,讓男人們自己去解決吧。
這邊,李龍已經又把酒端起來了:
“來,大哥,二哥,姐夫,咱們一起敬老爹老娘一個酒。你們一個在奎屯,一個在石城,這老爹老娘在這里呆著,看看今天你們到了,多高興!”
這酒該喝,李青俠美滋滋的端起了杯子。這邊李龍給老娘倒了半杯,雙手遞了過去。
杜春芳接過杯子,又給李龍說了一句:
“他們說他們的,你少喝些!”
“老娘,沒事,這才哪到哪?”
這個酒沒人有話說,老兩口高興,李建國也是欣慰,這小龍就是會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