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西我寫的比較多。山里牧民的冬窩子有十幾處,全部弄完差不多十天半個月,這段時間你看著有拿不準的,咱們等我晚上回來再聊,不過這上面大都記的比較全。”
“爸,你要拿不準就多翻一翻。”顧曉霞上班前也提醒了一句。
“還用著得多翻?我這看一遍就記得差不多了。”顧博遠拿著筆記本在手上拍了拍,“就是些價格數字,有什么難記的?你們是不是小看了當年我們這批大學生的含金量?”
李龍啞然失笑,也對,岳父顧博遠可是正兒巴經的大學生,那時候考大學,不比這時候容易,甚至可以說比這時候還要難一些。
能考上大學的,肯定是沒有簡單的。人品或者說路線問題另說,至少在智商方面肯定在線上。
李龍便放下心來,他去屋里取了三千塊錢的現金裝到挎包里交給顧博遠。
顧博遠認真的點了錢,然后放進挎包里,扣好挎包扣子,騎著自行車去了收購站。李龍等楊大姐接手明明昊昊后,也開著吉普車離開了。
收購站的門口已經有人在等著了。他們看著顧博遠過來開門還有些意外。
“讓讓,讓讓啊。今天我過來負責收購,大家讓讓,先讓我把門打開。”顧博遠看到這些人,倒一點也不怯場,畢竟在農資商店呆了那么些天,各種各樣的人都見過。
“今天換了老同志來啊?”有人說道,“原來的年輕人李同志呢?”
“他有事。”顧博遠把大鐵門打開,推自行車進院子,把它在墻邊撐好鎖上,然后又去開房門,“好了,排好隊,一個個來。”
這些人也習慣了,一個個接著排起隊了。
“你這貝母不干啊。”顧博遠看到第一個人拿來的東西,皺著眉頭說道,“干凈倒是挺干凈的,洗過了吧?你這是從別人那里收來的,又過了一遍水?咋不曬干再拿來賣?”
“不是缺錢嘛。”那個人有些不自然的說道,“我記得這不曬干的,你們也收吧?”
“收是肯定收的,但價格不會高。”顧博遠拿起一顆貝母,用手捏了捏,捏成幾瓣后看了看濕度,然后說道:“你這貝母原本就沒曬干,又過了一遍水,我只能給你一公斤十塊錢。”
“十塊?太少了吧?”那個人把貝母袋子里往回一收,“那個年輕人收貝母的時候可不是這樣的。你這人怎么這么壓價?不會是從中吃回扣吧?”
他這么一說,后面的人也跟著鼓噪起來,誰不想讓自己的東西賣個高價?
“一樣。”顧博遠根本不理會后面人的吵鬧鼓噪,“我是按他的說法來收東西的。你這貝母本身就不干,還過了一遍水,就只值這個價。
你想賣高價也行,先把這貝母曬干,曬干了,我一公斤至少給你出四十,怎么樣?”
那個人強詞奪理:
“我急用錢,沒時間曬啊……”
“那就只能值這個價。我總不能把你摻進去的水也按貝母價買了吧?”顧博遠絲毫不管這個人的賣慘,話說的并不好吃。
他雖然頭一次干收購定級,但幾十年的閱歷怎么能看不出來,這人肯定不是采挖貝母的,應該是二道販子,收來的貝母洗干凈,泡了水之后表面曬干然后拿來賣。
只不過沒想到顧博遠也挖過貝母,這一套他也清楚。
“賣不賣?不賣就讓一讓,后面還有人。”顧博遠知道自己頭一天來,頭一個顧客如果都鎮不住的話,那后面也不用收了。
他臉一板,那個人立刻就軟了下來,小聲說道:
“老哥,你再加點,加點我就賣了。你也知道現在這貝母不好挖,護林隊都看著呢,能流出來一些不容易,我收的本錢就不低……”
“林子里三塊錢一公斤鮮貝母就能收來,你這曬的不到半干的,我給你十塊已經不低了。”顧博遠堅持不為所動,“你要不出去再考慮考慮,我聽說市場那邊還有個收購站,你可以去那里試一試……”
“不了不了,十塊就十塊吧。”那個人急忙說道,“我就在你這里賣了。”
后面人小聲說道:“誰不知道那個收購站善于壓價,還亂評等級,那地方都臭掉了,誰愛去誰去,我是不去。”
“那當然,咱們誰不清楚,那收購站據說一天都沒十個人去,收不到多少東西,快關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