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龍把瓜籽壓平機拉回到縣里,進大院子后也沒往下卸,第二天一早,吃過飯后就開著吉普車去了四小隊。
吉普車先開到了大哥院子里,大哥不在。
“你大哥去給隊長家開荒去了。”梁月梅正在收拾木锨和木叉——馬上要割麥進場了,這木叉是麥子打場前挑捆子、打完場挑麥草用的;木锨則是揚場用的。
“給隊長家里開荒?”李龍愣了一下,問道,“隊長家里也要開荒了?”
“嗯,在東面樣子渠那邊往東,東大溝邊上。昨天隊長過來了,他不光要開荒,還讓你大哥看著給能不能犁出一條渠來,就是把隊里的渠往東面荒地延長一些,到時好澆水。”
樣子渠是四小隊東面一片地的名稱。那里有一條樣板農渠,當初渠修的非常平整,作為模樣樣板。那一片開墾出來的地總稱就叫樣子渠。
嘿,這個許成軍,這時候就已經開始了啊。
許成軍家后來也是隊里的富戶,當然不屬于村霸那種。他不干占別人地、貪污別人補貼的那種天怒人怨的事情。
作為生產隊長,他有太多的機會能夠讓自己家里和家族人家里發財了。
打個最簡單的比方,國家給隊里搞一個滴灌示范項目,這個項目拿下來的時候,鄉里通知時只有他一個人知道。
這時候他給家里人說一聲,提前布局先建個滴灌帶廠。
四小隊的所有耕地加起來最多的時候是一萬兩千多畝,給鄉里報的基本農田示范區七千畝。這七千畝的改造費用是一千多萬近兩千萬。
而這里面,光采購各類滴灌帶就有好幾百萬。而且滴灌帶這玩意兒不能一直使用,每年都要用新的——當然可以用舊的換新的,但不是一比一兌換。
滴灌帶這玩意兒不算什么高科技的東西,有一臺機器,采到到塑料原料就能生產。
這個項目本身就在隊里進行,采購的事情,生產隊長也是有一定發言權的——施工建設方也不太可能舍近求遠。頭一年只要把價格壓低一些,不要賺太多,那施工方肯定會從當地采購滴灌帶。
從第二年開始,隊里人種地就年年得買滴灌帶。
你想想隊里有人建廠了,那大部分是不是得從隊里購買?
這一畝地滴灌帶費用在八十到一百塊錢,全村就近百萬的采購。
這滴灌帶廠可不光供一個村子,最開始的時候,是供一個大隊到半個鄉!
剛開始有這個意識的人并不算多,等其他滴灌帶廠建起來的時候,許家第一口肥肉已經吃到撐了。
這只是其中之一。
再說一個,剛開始的時候,國家有些項目補貼,生產隊長去鄉里開會的時候,鄉里會通知,然后回來后,隊長只需要在大喇叭上延遲那么幾天通知,先給自家人知道,那晚幾天,有些項目別人就拿不到了。
比如良種牛羊補貼,比如藥材種植補貼等等。
各種補貼,后來自治區印了一個“明白手冊”,上面對于常年都有的補貼寫的很明白,但這樣的手冊發到村支書一級,會不會繼續往下發,就看村委怎么操作了。有的會發,有的就“忘記”了。
當然,落回到原處,還有就是開荒。
二零零幾年,某一年棉花的價格一下子暴漲,第二年承包地費用升了起來,隊里興起了開荒熱,因為棉花能在鹽堿地里生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