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卯輕盈一躍,來到了廟頂,眺望過去發現后面還有個破落的小院,其中更是還有十幾個同樣打扮的孩童在里面干活。
廟門口方才四個孩童中的一個個子矮些的男童對搶奪銀錠,虎頭虎腦的孩童道:
“虎豆,這起碼得有十兩重了!咱們這次肯定能吃上白饅頭!”
楚休休伏在青瓦上,露出頭尖:“吃饅頭?什么意思?”
李卯搖搖頭,示意她噤聲。
只見正屋里走出一個膀大腰圓的和尚,肥頭大耳,禿頭點著六個佛點,袒胸露乳,手里拿著一只燒雞津津有味的啃著。
和尚走至過道,對著身邊一個正洗衣服的小子上去就是一腳。
“去你媽的,偷什么懶?”
瘦弱小子滾在地上一陣眼冒金星,不敢多說半個字瘸著腿重新趴到了盆邊。
和尚瞥了一眼,發現四個小孩正眼巴巴望著他:
“你們四個可被人跟了?”
四人連忙迎了上去,虎豆難捺不住臉上的喜色:“頭兒,我們謹慎的很,繞了很大一個圈,我們偷了那人起碼十兩銀子,接果傻站在哪不動彈。”
虎豆說完獻寶似的將兩錠紋銀恭敬地取了出來。
和尚眼中迸發出驚喜,一把就將銀子奪了過去,嘖嘖稱奇:“這么新整的銀子,估計人也不差這十兩,怪不得不攆你們。”
“去吧,去里面領幾個白饅頭吃。”
“謝謝頭兒!”
幾個小子喜出望外,就要往屋子里鉆。
“誒,等等。”
和尚攔住另外三個。
“虎豆送的,你們三個湊什么熱鬧,上一邊去!”
三人望眼欲穿,而虎豆早已跑的沒了影兒。
“三兒,給虎豆拿幾個新饅頭!”
說著又到處轉悠監工起來。
另外三個孩童垂頭喪氣的回到原來的崗位,將上衣一脫,露出猙獰繁復的鞭痕,其中那個矮個子身上更是長滿了皰疹,看上去瘆人無比。
李卯看向正屋,發現里面還有一個陰翳男子,一身白衣卻還是沒有臉白,臉長骨瘦,跟死了幾天似的。
正掀開蒸屜取了兩個饅頭遞給虎豆。
砰砰——
廟門傳來拍打聲。
和尚臉色一喜,得知又是那個冤種來給他們送銀子來了。
和尚將燒雞往屋里一扔,被屋中那人牢牢接住。
隨后單手豎起,面容變得肅穆不可侵犯,沉穩朝門口走去打開廟門。
卻見門外站著一個年紀約莫三十多快四十的男子,面相老實寬厚,身穿補丁青衣直裰,手里攥著一袋子東西,像是個讀書人。
和尚徐徐一躬:
“施主,您又來了,當真是樂善好施。”
賈廣義浮上苦笑,連忙還禮道:“高僧這是哪里話,小人愧不敢當。”
“若不是貧僧收留這些無家可歸的孩子,我又到哪里去給他們送些銀兩吃食來?”
“這些是我這個月送的,”賈廣義將布包打開,其中躺著三兩銀,以及一大包白面粉,“我這俸祿不高,愿盡綿薄之情。”
和尚笑瞇瞇的接過,身后卻突然有個孩童站起身,用盡全身力氣大聲喊道:“先生您別再送了,他們……”
話說到一半卻晃了晃身子栽倒下去,身旁的孩童嚇得肝膽欲裂,連忙將頭低了下去。
李卯瞇起了眼睛,寒光閃爍。
這身手,不是尋常之輩。
李卯讓楚休休在原地不要動,自己則趁著他們分神靜悄悄的摸到了主屋房頂。
屋中慘白男子淡淡收回手指,只見男童后心上扎著一根筷子,沒入三寸之深,但賈廣義離得遠看不清。
賈廣義心中一急,就要邁開步子往里走去:
“這孩子是怎么了?”
和尚淡定攔住他:“施主著相了,這孩子勤勞得很,而且知道感恩,早上一直干活干到現在都沒歇息下,想必是累著了。”
“這樣啊……唉,也是,孩子沒了家人肯定發自內心的愛戴高僧。”
賈廣義望眼欲穿,但也不好逾越,長吁短嘆的躬身一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