婦人眼見怕是自己誤會了,于是將衣服穿上坐在一邊道:“就是你想的那樣。”
李卯頭痛扶額不再想做糾纏,不耐道:“我問你答,答上來給你十兩銀子。”
婦人瞪大了眼睛,忙不迭站起身喊道:“說!快問!你當真不說假話?”
李卯搖搖頭,拉開與婦人的距離說道:“你叫什么名字,丈夫叫什么,你可知你們村子里有幾家參軍的?”
婦人嘆了口氣坐在床上有些難過,醞釀良久后才道:“我叫翠花,丈夫楊福德,去年剛死在戰場上,家里還有個十一二歲的男娃,現在正給地主家放牛。”
“地主也是我這的常客了,也算照顧我的生意。”
李卯臉色一黑:“說正事!”
“唉,當年大點兵村子里參軍的少說也有二十多戶人家,但是家里男丁一走,那真的是死的死,跑的跑,都沒有善終。”
李卯不解道:“官府不都是給了良田撫恤,為何還這般慘?”
婦人慘笑一聲:“發田發下來誰去耕?而且發的都是些硬土田!爛土田!根本活不了莊稼!”
“還有一年二兩銀子的撫恤,根本不夠花。”
“甭說那些身上得些病的人了,怪不得人家跑,這日子都不是人能過下去的。”
李卯蹙起劍眉,暗暗思忖:“這西北的撫恤最低的那一檔都是一年十兩銀,良田三畝地,怎么京城還不一樣?”
婦人又柔弱道:“我家那個崽子,十一二歲正是長身體的時候,一頓飯好幾個饅頭,我哪能養活的起,就只能這樣了,我不怕公子瞧不起,我家娃兒命沒了這貞潔留著有什么用?”
李卯聽著她的語氣,心中默然。
誰知道這之下藏著多么大的決心與躊躇。
“我知道了。”
李卯從懷中取出十兩銀擱在案上,隨后大步走出房屋。
婦人滿眼放光的將銀子拿在手心撫摸,用牙去試試這是真的還是假的。
“哎呦,硌牙。”
婦人淚眼迷離,緊攥著銀子喃喃道:
“福德啊,你在那邊別擔心了,過段時間就供娃兒上學去。”
村中廣場,房屋簇擁之空地處,三三兩兩聚集了一堆皮包骨的幼童,楚休休苦著臉站在一邊不知所措。
昨天她來的時候這些孩子還沒有這么憔悴虛弱,不過一天就如此萎靡不振。
“休休。”
楚休休雙眸盈盈噙淚,煙眉蹙然顰顰,哀聲道:
“李卯~”
李卯心底直要被這一聲給喚的心臟化掉。
楚休休走過去拽住李卯的袖口,嗚咽道:
“你看他們,感覺下一秒就要咽氣了。”
李卯安撫的摸了摸楚休休的秀發,輕聲道:“你說你發現的端倪是什么?”
楚休休抽泣著,將李卯的前襟拽過來擦眼淚。
李卯雙手僵在空中,隨后喟然一嘆將楚休休摟進了懷里,安撫少女的秀發。
“他們說他們各個家里官府每年發的銀子數量不一樣。”
李卯輕拍安慰道:“這有什么,官職不同發的撫恤金自然不同。”
“但是有的家庭一年到頭來只有……”
楚休休抬起淚眼汪汪的大眼睛,委屈的看向李卯,惹得后者一陣憐惜心顫。
“一兩銀子。”
轟!
太常寺中正浸心讀書的賈廣義被這大晴天突如其來的雷聲給嚇了一跳。
“我嘞乖乖,這是發生什么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