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末尾,京城迎來了第一場雪。
不論年初,祥瑞二年的第一場雪,注定不會大,也不會小。
恰似柳絮隨風起,扶搖直下,不知多少里。
而剛剛好的雪花,即象征著來年的好收成。
紫禁城,后宮之中。
一座富麗堂皇宮殿之內,一位面目柔和但眸光淡漠的宮裝貴婦正立在窗邊望著窗外片片雪花飄落。
“貴妃娘娘,鳳梧宮的那位邀約您參加品鑒詩會,說是陶冶情操,若是族內有賢士也可以獻詩交流。”
西苑貴妃珠圓玉潤的身段淡然轉過,豐容盛鬋,通體飽滿,宛若一尊溫熱的美玉。
麗人腰肢雖細,但臀兒飽滿。
臉上雖有淡淡風霜,但不顯蒼老,反倒增添幾分威嚴韻味。
蕭煙羅身穿粉白宮裙,肩披白色狐裘,扭頭不解道:“太后辦詩會?這是要聯誼還是怎的?但她在后宮頤養天年也算是閑適怡然,怎會開展這種社交活動?”
蕭煙羅一陣蹙眉,難不成這太后是想要染指權力了?
女官又道:“不清楚,但似乎是為了宣傳什么東西,據說那位武王世子也會參加。”
聽見李卯要去,西苑貴妃眸子里這才浮現點點興趣。
經過這么一番風風雨雨后,自認為眼光毒辣的她竟然也有走眼的時候,這唯一一次便是這位武王世子李卯。
這么一來,倒是激起了她想去的興致。
西苑貴妃接著問道:“太后邀請了多少人?”
女官恭敬答道:“據說京城里半數的官家小姐夫人都會前往,其中,不能說八成,就是七成都是奔著那位世子去的。”
西苑貴妃搖搖頭:“一國之母太后辦的詩會,無論有沒有李卯,那些夫人小姐都不會拒絕這等與之攀談相交,給自己臉上貼金的機會,當然若是能出一次風頭就算是名滿京城了。”
“你實在是小看了太后這一位置的面子和影響力。”
“奴婢受教了。”
女官嘴上雖然是這么說,但心里還是覺得那位武王世子的誘惑力更大一些。
什么忍辱負重,出淤泥而不染,淡泊名利。
在朝堂之上呵斥一國丞相和三品正官,這些事放在任何一個無名之輩那都是名垂青史的舉動。
更別提那位世子還玉樹臨風,氣度雍容。
西苑貴妃驀然又想起了自己那位美艷無比的兒媳,問道:“對了,旖兒受邀請了嗎?”
“奴婢還未曾得知。”
西苑貴妃捋過裙擺,展露玲瓏多汁的身段坐于軟榻之上,拉過毛毯蓋在身子上,闔目輕聲道:“若是旖兒也去,就讓她和我一同作個伴。”
“是,娘娘。”
“退下吧。”
女官緩緩躬身退去,宮內冷冷清清,唯有雪花飄拂,暖爐呼呼。
午間,燕王府大門口,雪花紛紛,寒梅傲立。
兩道身影身后跟著三兩家仆,撐傘立于朱門前,青檐下,面帶微笑地朝遠處那匹緩緩走來的追雪蹄疾。
正是燕王與燕王妃。
一個眼中狂熱,一個心思復雜。
白馬之上是一位白袍公子,頭戴紫金發冠,猿臂蜂腰,眉挺眸清。
腰束流云緞帶,配著一柄通體翠綠之寶劍。
雪花肆意落在如墨黑發之上,翎羽睫毛處,玉柱鼻梁間。
綴滿白雪不見狼狽,反倒更增加幾分灑脫不羈,無所謂之浪子氣概。
冰雪晶瑩落在刀削斧刻般的面龐之上,更為其增添幾分脫塵俊逸。
風雪壓我兩三年,我笑風雪輕如棉。
那人劍眉微蹙,薄唇微抿,淡淡瞅向立于燕王身旁的甄旖。
燕王妃失神的看著,不覺間戴著紫紗手套的葇荑攏了攏紫狐披肩,狐媚眼眸不復刻薄尖酸,浮上幾分驚艷。
在看到白衣公子不虞的神態后,抿唇往一邊挪動兩步,拉開了與燕王的距離。
李卯滿意的收回視線,下了馬將馬繩遞與家仆。
背手來到王府門前,頷首微笑道:“王爺。”
燕王笑容愈發燦爛,忙不迭上前將傘擋在李卯頭上:“世子莫要喊我王爺,喊聲宋律或是皇兄又有何妨?父皇與肅武王情同手足,咱們都是一家人!”
李卯思忖片刻,又看了眼一邊故意將臉撇到一邊不去看他的甄旖,笑道:“如若不棄,我就喊燕王大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