筒樓之內多數人已是離去,唯有侍衛在門口把守,臺上一豐腴麗人東張西望,臺下兩位雍容美婦各自捧茶,眉眼冷淡半闔,誰也不想搭理誰。
身后兩侍女倒是聚在一起有說有笑。
太后紅唇輕啟,抿走一縷清香龍井:
“小雪,待會兒你就自己回去吧,卯兒說了等詩會結束后陪我去大鐘寺上個香。”
燕夫人煙眉一挑,不屑冷哼道:“我這兩個月不在家,剛回來小卯還能將我這個日久生情的長輩晾在一邊,答應你不成?”
太后眉頭一蹙,茶水頓住,顯然沒有想到這一層。
也是,小雪離家兩個月剛剛回來,若是被小雪這個厚顏無恥的人橫插一腳,說不定卯兒就推去了陪她上香的約定。
但是……
太后鳳眸一豎,竟是自信堅定起來。
我這個日久生情肯定比你這個日久生情,更久,更多!
你燕雪瑾是卯兒的長輩,難道我就不是了?
但是我還是幫你家小卯做青春期疏導的長輩!
你拿什么跟本太后比!
太后裹在鳳袍中的雙腿交疊,螓首后仰,睥睨十足的躺在靠背上,老神自在的晃著手中的翠綠龍井。
“小雪啊,不是我說你,你回來之后是不是馬不停蹄的就趕來了?”
“雖然你剛嫁入我釵家就做了寡婦,但是回來之后你難道不得回去報個平安?不然可就寒了人心啊。”
太后語重心長的起身拍了拍燕夫人的香肩,隨后一臉憂色的再次說道:“可憐我那位老母親平日里膝下沒個一兒半女,就盼著家里的媳婦常回去看看,步嫂子回家省親,釵洛珩那混蛋天天混跡教坊司,我在宮里回去一趟實在是費勁,也就小雪你能給老太太些許安慰了。”
釵紫夜說著眼角竟是帶著幾滴淚花:“唉,我娘她……”
“夠了!”
燕雪瑾滿臉黑線,怒叱一聲,雙手抱胸坐在椅子上喘氣不停。
釵家老夫人身體硬朗的很,而且人際關系很好,哪有她說的那么可憐?
但她回來若是不回去看一趟,夫家的臉面終是有些掛不住。
雖然她有心去問小卯一些事,但現在看來只能晚會兒在問了。
“哼,跟我斗。”
釵紫夜臉上浮起勝利者的笑容,隨后就暢想著一會兒去大鐘寺上香上多長時間。
麗人臉頰上泛起絲絲縷縷的熱暈,輕咬下唇難免浮想聯翩。
卯兒到時候肯定死皮賴臉要,但她拗不過他只能給。
上三炷香?
不行,好不容易出來一次。
燕雪瑾眸子瞇起,看著釵紫夜的神情愈發狐疑起來。
這人,怎么跟發春了一樣?
筒樓外,一處雅致紅廊間,往回走著的李卯迎面走來一身形挺拔的俠客打扮的俊朗男子。
李卯認出這人,乃是剛剛詩會上的杜淵,點頭打過招呼后,迫于兩只母白虎并沒有想要多攀談的意思,快步與其擦肩而過。
“世子殿下。”
杜淵卻突然喊住了他。
李卯回頭看去,發現杜淵正一臉和善笑容的朝他示意。
杜淵看著面前那張只怕讓人如癡如醉的俊美臉龐,嘆了口氣道:“在下行走江湖,闖南到北,前些日子剛從北邊的草原下來,好巧不巧碰見了北上的澹臺將軍。”
李卯眼睛一亮,輕呼道:“娘子?”
杜淵見狀心頭苦澀。
這兩位當初一個三句兩句不離武王世子,一個開口就喊娘子,其中感情濃厚可見一斑。
杜淵調整心態,微笑道:
“在下好奇這位女子將軍于是與其行軍同行三天,愈發驚奇這位女中豪杰,后來迫于南下事宜與澹臺將軍分道揚鑣,臨行前澹臺將軍囑托在下,若是途徑京城,向您問好。”
杜淵頓了頓,抿唇道:
“將軍她,很想你。”
李卯腦海中浮現澹臺瓊英氣十足的面龐,以及那天秋風凌冽中肅殺淡漠的鳳眸,心中掀起陣陣思念之情,嘴角控制不住的蕩起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