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東宮之中。
太子宋若一襲金黃緞袍,正坐在一處書桌旁,桃花眸子微微勾起,執著太子妃蕭秋水的葇荑正在宣紙上寫寫畫畫。
“若水,你別總顧著學怎么跳舞,這字也不能停下來耽擱,等過兩天我去給你尋個老師,你跟著好好學一學。”
蕭秋水一襲碧綠羅裙,外罩淡粉輕紗,頭上簪起朝天髻,耳邊墜著紫檀花。
玉白臉蛋紅撲撲的,嗅著太子哥哥身上的清香,只覺得心田一陣寧靜安詳。
“嗯,秋水曉得。”
雖說她的字在尋常人家中已是登堂大雅,但比起太子哥哥的高要求,以及皇家渲染熏陶之下,她的字體只不過剛剛入了門。
“殿下。”
驀的,從東宮主殿外快步走進來一個手拿拂塵的紅袍太監,湊到兩人跟前躬身輕聲說道:
“圣上讓賤奴給太子說一聲。”
宋若溫潤笑容不減,仍是拿著蕭秋水的手比劃不停,細眉輕挑:“父皇說什么?”
太監道:“圣上宣武王世子殿下,為您的伴讀。”
宋若手一頓,扭頭看向紅衣太監,似有些驚詫,臉上的神情讓人難以揣摩。
太子妃蕭秋水猛然抬頭,檀口不覺間分開些許,筆墨頓在紙面,筆尖的墨跡如同一朵墨花一般綻放在淡黃的宣紙之上。
良久之后,宋若搖頭笑了笑,隨后擺擺手道:“我知道了,你退下吧。”
“喳。”
太監垂首躬身倒退離去。
待到太監出了殿門之后,宋若眉眼深遠,摩挲著懷中蕭秋水的沁香發絲輕輕說道:“秋水,我以后讓世子教你練字好不好?”
“他可是個大文豪呢。”
蕭秋水星眸之中蕩起波光粼粼,喜悅浮于言表,緊緊抿著櫻唇臉頰激動的涌上一層淡淡的粉紅。
“真的嗎?”
太子哥哥這般替她著想,甚至世子當了他的伴讀第一時間想著的還是她。
而且宋哥哥在與她日常的生活當中,對她百般照顧,事無巨細。
甚至都讓她產生了一種錯覺,太子是她的哥哥而不是丈夫。
不,說姐姐才更恰當一些。
宋若屈指輕彈蕭秋水粉白的額頭,隨后搖頭背手朝著內室走去。
“等到李卯來伴讀的時候我和他說說,看在我的份上應該不會拒絕。”
蕭秋水怔在原地,看著宣紙上娟秀的字跡,嘴角微勾。
世子就是不看在太子哥哥的面子上,看在她的份上肯定也會答應的。
蕭秋水再度伸手接過侍女遞來的另一張,唰唰寫了起來。
說來也怪,這第二次的字跡歪歪扭扭,比之剛才竟是丑了幾分。
燕府大門,李卯牽著追雪蹄疾站定,燕夫人眉頭微蹙,眼含關切的不停攏著李卯緊的不能再緊的衣襟。
“圣上說要你去接圣旨也不知要說什么,萬一是責怪你的,你千萬別犟,立馬去找小紫,還有那貴妃娘娘不是認你做了干兒子,能求求情就求求情。”
“西北那么遠,你那親王世子的頭銜比不得當地的天潢貴胄,知道了嗎?”
燕夫人玉白雪容之上俱是慌張,一雙盈盈如水的眸子中噙著莫大憂愁,心里一陣驚悸不定。
本想著下午去寺里給小卯求平安,結果上午就出了這檔子事兒。
要是真的出了什么差錯,她怕是會后悔一輩子為什么不早點去求菩薩。
李卯聽著耳邊的嘮嘮叨叨,心頭涌上暖意,反扣燕姨的葇荑舉在胸口溫潤安慰道:“我都記著,燕姨你不用這么擔心,我最近一直好好的待在家里,哪有什么時間去犯事。”
燕夫人抿著紅唇,雖然她也覺得不會有什么大事,但還是覺得不放心,于是又是殷殷叮囑道:“到時候圣旨下來了,不準犟,不準端架子,哪怕是看見那個太監也得給我恭恭敬敬的,聽見了沒?”
“人人都說閻王好見,小鬼難纏,你就是再正直也遭不住有些小人在圣上耳邊灌迷魂水。”
李卯失笑一嘆,也不多說只是輕輕頷首,隨后松開燕夫人的葇荑,操著韁繩,一雙桃花眸子柔柔注視著美婦輕聲道:
“那我走了燕姨。”
燕夫人默然片刻,隨后長舒一口氣上前一步捧住李卯的臉,在其額間輕輕一吻,落下來兩道火紅印跡。
“不準擦,聽見了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