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大雪悄然而下,如鵝毛般在地面上鋪就一層層絨毯。
一夜風波,滿城風雨。
虎賁軍,羽林衛,巡護衛三軍齊出,但整整搜了一夜都沒有發現那歹人半點蛛絲馬跡。
鬧得那是人心惶惶,緊鎖家門,生怕那歹人喬裝打扮進到了家里。
但也不知多少江湖上的漢子兩眼放光,滔滔不絕的講述著昨天那名為天煞的黑衣劍客多么瀟灑,多么劍術高超。
當眾擊殺一位統領且揚長而去,實在是吾輩楷模。
不談外城刀光劍影,內城仍是平和如常。
今日乃是大周貴婦圈一年一度的華清宴,雖說是一年一度,但平常其他宴會也不少。
一群富貴夫人平日里沒什么事干,主要的社交活動便是此類宴會壽禮之類。
華清宴則是其中最為盛大的宴會,且場合也最為隆重。
乃這宴會是由皇家華清池劃出來的一塊兒地方,專門給這幫權臣家眷去觀景社交,解悶。
因此也得名華清宴。
大雪之下,梧桐樹旁,鳳梧宮。
金紅鳳袍麗人慵懶抬眸看了眼外面紛紛揚揚的雪花,將身上的白狐裘緊了緊,打了個哈欠繼而看著手中的牛皮小書。
前些陣子她出宮太勤,多少有些不合適,因此這段時間也是一直待在鳳梧宮里避免某些風言風語。
金紅太后將小書合上,玉白手背支著下巴,側臥在金黃軟榻之上,淡淡開口:“落雪,昨個小雪說沒說卯兒要去?”
落雪款款施一福:“稟娘娘,昨個燕夫人稍人來帶話,世子最近好像忙些什么東西,估計是不會去。”
太后鳳眼一挑,哼了聲鼻息就再度拉過絨毯,蓋住了浮凸多姿的身段。
“這混賬,都幾天沒來看了?信也不來一封。”
太后將飽滿臀兒下面那男子畫像拿了出來,面無表情的盯著,看不出喜怒來:
“今天這么冷,不去了。”
她了解小雪,她要是說卯兒不會去,八成都有可能就是這為老不尊的女人誆騙于她。
但如果小雪說卯兒有事來不了,那多半就是真的沒來了,她也不想挨凍出去在那兒跟一堆不認識的女人扯皮,來來回回都是恭維贊美,沒甚意思。
“諾。”落雪低頭應和,旋即給桌上那精美的雕花金杯滿上花茶,呼呼冒著熱氣。
太后閉目養神片刻,睜開鳳眼,蹙著細挑的柳眉說道:“聽說昨個洛珩出事兒了?”
落雪回道:“是,昨個釵少爺在青樓里...聽曲,有歹人襲擊,但后面聽說被人救了,再然后那救他命的人又跟官府有了沖突,殺了一個羽林衛統領。”
“后面就直接封鎖了明月坊,釵少爺后面還被狗咬了,嚷嚷著要讓羽林衛好看。這事鬧得還挺大,但最后沒有抓著人。”
太后鳳眸微闔,沉吟良久。
“若是抓到人,就說看在釵家跟我的面子上饒他不死,不管怎么說,既然救了洛珩,就得幫忙照顧一二。”
“至于釵洛珩那小子。”太后緩緩坐起身,以那一雙白皙蓮足去夠那地上的鳳靴,眉眼間不覺黛起寒霜。
“我當時不是讓他禁足了?真是活膩了!”
“休書一封讓他待在家里哪都別去,再敢忤逆,我親自回去一趟抽他!”
“諾。”落雪忍著笑意,款款退去。
武王府,門前小屋中。
李卯立在銅鏡前,整理那厚實的白狐裘,看著外面那鵝毛大雪蹙了蹙劍眉。
“今天這下的這么大的雪還要去赴宴?”
一側正笑呵呵看著李卯的老薛則是不以為然。
“少爺你可不知道,這華清宴可是重要的很。”
“乃是這京城貴婦圈的小春節,都想著積累積累人脈關系,下點雪算什么,而且那邊宴會上雖然是觀景臺,但也有棚子暖爐,不至于給那些貴夫人凍得瑟瑟發抖。”
“倒是少爺您此番同夫人好好相處相處。”老薛意味深長一笑。
“馬給您栓門外了。”
李卯點了點頭,拉開朱門朝追雪蹄疾走去。
“駕!”
隨著一聲清喝,馬蹄聲聲響起,白衣狐裘公子于雪中墨發翻飛,奔馳而去。
內城,福壽街,那一整條青石大道上,宅邸府門前齊整擺著幾輛堂皇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