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廳之內忽而氣氛有些凝滯。
一干子嫡系旁系都是暗暗焦急太子妃也忒單純,那貴妃娘娘不明擺著要出這個風頭,怎的這般就開口拂了娘娘的面子。
就是實話這會兒也不能說得。
蕭克擰眉沉吟:“世子給秋水作的這兩句詩倒同煙羅那出水芙蓉有異曲同工之妙。”
“但側重點又有不同。雖然都是荷花,但是一個側重天然,一個則是側重小荷,應當是形容秋水這豆蔻年華,更加清新一些。”
西苑貴妃面容如常點了點頭,不過多少有些興致缺缺:“原來如此。”
“前者更佳,后者似有缺憾。”蕭居正微微頷首,輕聲點了一句。
“只怕有了這句詩,煙羅的名字待到了百年后后是家喻戶曉。”
西苑貴妃聞言那不咸不淡的神色立時變得明媚起來,面容訝喜,纖纖柔荑再度親切的拉過了那少女細嫩的手掌輕柔拍撫。
“本宮倒是覺得秋水的那兩句詩更好一些。”
現在換蕭秋水笑容緩緩消失。
到了西苑貴妃這位子,能在意的東西本就不多。
身處深宮,她潔身自好,清心養性自是不去沾染那些美色。
即使年紀使然,那俊美無儔的干兒子在她眼前晃,不經意間的碰觸多少有些勾起來火氣,但點起熏香來壓制,她還是能尋常對待。
欲望淡去,因此就更加注重這種名聲之類的東西。
不曾想當初她那干兒子隨口說的詩,她本以為很好,卻沒想到竟然好到這種地步,能得到大哥說出這種流芳百世的褒獎。
這孩子真是有心了。
西苑貴妃美眸微微出神,那眼角的風霜不覺間都淡去些許,足顯韻味悠長。
蕭秋水則是嘟起了粉唇,聽著這幾個長輩一唱一和的心里不忿的很。
姑姑和大伯一唱一和的,倒是她這個做晚輩的不是了。
老師給她寫的就是最好的,管它能不能流芳百世。
正當西苑貴妃還要將上次李卯彈琴時給她作的詩念出來,全面碾壓那小丫頭片子時,那門口突然傳來一聲嘹亮的呼喊——
“肅武王世子,李卯到!”
唰——
那些個原先還坐在椅子上的蕭家子弟臉色一變,均是齊齊站起身朝那朱門看去。
太子妃蕭秋水美眸一喜,就要站起身去迎接她的好老師,但卻被姑姑蕭煙羅拉了下去。
西苑貴妃搖搖頭叮囑:“秋水,在外面你是太子妃,這么多人看著,要注意禮法。”
上座處,兵部侍郎蕭克緩緩起身,身旁的蕭居正三人巍然不動。
一干子人均是朝著那門口緩緩靠近門扉的白衣身影看去。
踏踏——
那白衣公子步履間沉穩從容,身材頎長,墨發束于紫金冠,一襲白衣恰似雪中勁松,舉手投足間盡顯優雅貴氣。
待到邁進了那門扉,一雙劍眉入鬢,星目淡然卻又勾人至極,更是掀起陣陣驚嘆感慨聲出來。
白衣公子邁入人影重重的大廳之中,目不斜視,對周遭視線顧若惘聞,云淡風輕的直直走到那上座臺下,拱手不卑不亢道:“武王世子李卯,多謝貴妃娘娘相邀參加蕭家家宴。”
“晚輩見過太師,侍郎大人。”李卯左右一點頭,朗聲喊道。
其聲清英朗,不過一眼就給人平添不少好感。
而且其身為一位親王世子,本就是點頭即可,如此鄭重上前多少是給了蕭家面子,只怕那幾位大人心里都很受用。
見到世子此番作態之人不免感嘆一聲,武王世子也才不過弱冠,能在這么些大人物面前如此從容淡定實屬人中龍鳳。
自打之前的紈绔形象被推翻,重新得寵圣上之后,這位世子的地位水漲船高。
先是推平了那太常寺卿,然后是兵部侍郎西門晃。
雖然西門晃僅是個兵部侍郎,但這位子實權極大,不然也不會一聲不吭貪墨幾萬兩白銀。
接著便是霍家倒牌,圣上欽賜金刀,特封御前特使。
到了現在都未曾想要收回,就代表著圣上始終都無條件的信任這位世子,當然也有對其受刺殺的歉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