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下!待會兒再同你算賬。”
西苑貴妃壓聲冷斥一聲,一如往常那般淡然從容,古井無波的坐于寶座之上。
“喏。”
黛綺兒踉蹌起身,低頭轉過身子朝著那插香的香爐走去。
但只是轉過身子瞬間,眼底委屈破碎不翼而飛,轉而浮起一抹冷笑戲謔,勾著嘴角從懷里取出三根嶄新的香點上插入香爐后,自顧自走到窗邊將窗戶緊閉。
叩叩——
那邊正對著銅鏡梳理著云鬢頭冠的貴婦人捋了捋耳畔的發絲,將玉石銅鏡放到了一邊,整理過月白衣裙過后,這才正襟危坐的對著大殿輕喚一聲:“進。”
嘭——
朱金大門徐徐推開,伴著外面呼嘯的寒風,從中踏出來一面如冠玉,身形修長的金絲白袍的翩翩佳公子來。
其眸光溫和,薄唇含笑,正向著正位之上端坐的貴婦人點頭示意。
“孩子,你怎么來了?”
西苑貴妃只當不知道李卯要來,抿唇一笑招招手示意李卯過去一旁的位子坐下。
“干娘,方才殿里傳出來一聲響聲,可是出了什么事?”李卯坐在正位左手的紅木扶手椅上,目光朝地上碎瓷水漬示意。
“無礙,就是失手打碎罷了。”西苑貴妃朝著一邊戰戰兢兢的宮女目光示意,后者心領神會的上前跪地打掃著地面上的狼藉。
一旁的宮女也都或多或少識相的退出了大殿,只留下幾個貼身心腹包括那忙完自己的事,歸來跪地不起的金發女官。
幾個貼身宮女熱情異常,端茶倒水,拿來糕點花茶,這金發女官一失寵,可不正是她們要爭得位子?
李卯熱絡的拉過西苑貴妃那冷潤滑嫩的葇荑,合在掌心捂熱,伴著那因為熱氣而醺的紅潤面龐,那叫一個唇紅齒白,貴氣翩翩。
單純卻又俊美異常的笑容,只怕世上能夠抵御的良家夫人寥寥無幾。
若是肅武王世子想要一個女人,只要勾勾眼睛還真不是吹的。
西苑貴妃顯然不屬于后者,微微看直眼睛,一時半會兒也忘了原先鳳池中的旖旎風光,順其自然的去親近。
“干娘,那位金發女官呢?孩兒可要好好感謝她。”
“若不是她書信一封寄到了王府,孩兒是半點也不知原來干娘在這雪云宮竟是無人解悶,若是早說孩兒也早些來陪著干娘。”
李卯從懷里取出一封信來,交給了西苑貴妃。
西苑貴妃以小指勾了勾鬢間的發絲,凝神打開讀去,緊蹙的眉頭隨著李卯的安慰與信里的字眼而慢慢舒展。
“此中愛主真摯之情,實乃感人肺腑。”李卯眉眼作嚴肅狀,以手攥著麗人葇荑諄諄要求:“雖然孩兒知道其以私人名義邀請孩兒來雪云宮乃是大忌,但孩兒還是懇求干娘莫要怪罪于她。”
“若是干娘覺得此事不妥,干娘就權當是孩兒私入雪云宮,盡可罰孩兒便是。”
他這話一出口,干娘要是會罰他他就一會兒倒立從雪云宮出去。
果不其然,西苑貴妃看著李卯那誠懇的眼神,搖搖頭輕拍手背,眉間的淡淡生冷冰寒被悄無聲息間融化:“孩子,你來看干娘,干娘高性還不及,怎么還舍得罰你?”
“至于那個女官....”貴婦人語氣稍作停頓。
后面幾個宮女齊齊色變。
她們素來了解娘娘,如此語氣一出,只怕就要改罰為獎。
“本宮可沒說過要罰她,而且本宮不但不罰,還有獎賞。”
“黛綺兒。”西苑貴妃回首喚了一聲。
一處屏風后,好整以暇摩挲著懷里小瓶的金發女官心中譏諷一聲,旋即重新掛上灰白臉色的表情低頭走了出去。
“娘娘...”
“這般垂頭喪氣作甚,今天世子來就高興些,今天的午膳,交由你全權打理,然后自己再去庫房領十兩金。”
“喏!”金發女官掛上驚喜的笑容。
“奴婢這就去準備吃的!”
金發女官興高采烈轉身,笑容轉瞬即逝。
算你個色胚有良心,也不枉我挑你過來吃這清心養性的大餐。
“干娘,你可想讓孩兒給你作詩還是奏琴?”李卯一手扶著麗人豐腴腰肢,一手抬著其裹在袖袍里的藕臂,徐徐走向一方用膳的金黃案臺。
“不著忙,你風塵趕路剛來,坐下先歇歇暖暖身子。”西苑貴妃風風韻韻搖曳腰線,走到跟前將那一旁寬大的大理石面太師椅坐了個嚴嚴實實。
面上雖然只是澹澹笑意,但也比方才那深宮貴婦舉手投足間的草菅人命與淡漠無情要好太多。</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