綿綿長夜,有人歡喜有人悲。
那燕府之中不時傳來“讓你第一次”聲嘶力竭,憤慨的叫喝聲。
而那鳳梧宮中則有麗人于床榻上翻滾,徹夜難眠。
兩眼一睜,是白天那被抓奸的羞臊,兩眼一閉,是自家情郎被某個老女人肆意欺辱的不堪畫面。
總之兩位美婦,誰也沒讓誰心里好受,倒也算個平手了。
與此同時,紫禁城,那寂寞深秋冷的后宮重地,金頂最為挺拔顯眼的雪云宮內,此時正燈火通明著,幾位提燈夜巡的宮女太監在一旁小道之中來往穿行。
十幾位貼身的宮女則是穿著碎花棉襖,侍立在料峭寒風中,守著那朱紅典雅的大門。
殿內,一眉眼淡冷,身著一身月白宮裙的貴婦人正一手托腮,雙目稍顯失神的坐在軟榻之上,另一只手攤開一張寫有“一枝紅艷露凝香,云雨巫山枉斷腸”的宣紙,不時面上涌現異常紅潤,嘆口氣后抿著嘴唇,蹙著蛾眉,連連搖頭將宣紙卷起。
但沉默片刻之后,又扯開那裹得嚴嚴實實的衣領,緘默不言的紅潤著眼角風霜,從中拎出來個墨蘭色的瑪瑙掛墜來,托在掌心用那不涂半點色彩的蔥白玉指小心摩挲。
雙腿微微交疊在一起。
金發女官立在不遠處給銅爐添著沉香木,但眼睛卻半點沒從貴婦人身上挪開過。
看見這如此作態那想都不用想都知道是某位貴婦人回想起個中美妙滋味來了。
雖然她沒有再用藥,但此時此刻想忘掉只怕不可能。
當時她也隱約間目睹了一二,那小王爺表面上看著斯斯文文,溫文爾雅的,誰知道就那么壯。
換誰誰能忘得了?
自從那天過后,貴婦人這一天天的啥也不干,不是立在窗邊看風景吹寒風,就是擰著眉頭看世子寫的書,亦或者就像這般漫無目的的發怔。
黛綺兒看著西苑貴妃的一舉一動,卻見過了一會兒后,貴婦人竟是直接將脖頸間的首飾給取了下來,用一似乎是世子贈予的繡帕包裹起來,放到了前方的金玉桌案上,隨后便閉上了雙眼,靠在軟墊上深深吸了一口氣,以指肚揉著眉心再接著呼出。
也不知是不是錯覺,那呼出來的香氣僅是肉眼看上去就灼熱無比。
是減少和世子有關的東西,避免遐想?
但多少有些自欺欺人。
讓她疑惑的是,貴婦人自從那天過后,好像就再沒有要求過她點過香,也再沒看過她跪在那蒲團上拜過菩薩。
許是自覺無用?
估計也是,黛綺兒偷笑一聲。
拜了十幾年的菩薩,守了十幾年的清心,天天坐蓮臺,捧玉瓶,結果碰上一個長得俊又有實力的年輕后生,才幾個月就被摧毀的一干二凈。
換她她也不信這勞什子佛教。
但也有另一種可能,就是貴婦人下意識不想去忘掉這段回憶。
那可就耐人尋味了。
“黛綺兒。”
一聲成熟呼喚拉回了金發女官的思緒。
“奴婢在。”女官放下手頭的鉗子,低頭拱手快步走到了貴婦人身前。
“娘娘,您喚我?”
金發女官抬頭看去,卻見貴婦人正抿著唇瓣,眉宇間擰作一團,似是在糾結某事。
而此次面見她,貴婦人破天荒的沒有盯著她,反倒像是有心事一般側首以對。
黛綺兒金眉一挑,總覺著有些不對勁。
“上次那戶部尚書夫人衛氏送來的禮品可還能找到?”貴婦人耳尖微紅,但面容依舊威嚴清冷,不可侵犯。
黛綺兒沉吟一番回道:“嗯,只要是送來的禮品,有登記自然是能找到。”
這尚書夫人地位尊崇,送來東西自然都是好好存放保管,日日都有宮女打掃管理,若是找不到被老鼠咬沒了完全是開玩笑。
因此只要是登記過的,在這后宮只要沒有被偷拿,就不存在什么找不找得到的問題。
但是那衛氏上次送的是什么來著?
“去將其拿來,本宮有用。”
“喏。”
臨近女官離去,貴婦又轉過頭盯著那銀裙金發女官背影叮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