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途至桃花庵的路上,李卯始終閉目不語,老薛感受到那股子凝重氣氛,一時半會也是一句話沒吭。
大約到了那能看見桃花庵朱紅小棟后,李卯暗啞著嗓子,眉宇間帶著幾分疲倦示意老薛停靠馬車。
老薛頓馬收韁,停車第一件事就是立馬打開小格,擔憂向后看去,他聽得出少爺語氣中的疲憊不堪。
雖然已經有所設想,但回頭一看還是忍不住的憂慮皺起眉頭,瞳孔猛地一縮,心間突然猛抽起來,滿是煙黑黃泥的干癟手指都在微微打顫:“少爺..你...”
回頭看去,一眼就看見李卯那深沉的疲態,以及頭上的幾縷白發,一如煤炭堆里的白雪一般扎眼。
“老和尚沒騙我,金剛怒目窺測一些沾染重大因果的東西輕則耳聾目眩,重則天人五衰。”
李卯緩緩睜開一雙粲然瞳子,取出一面銅鏡看著其中那幾綹白發苦笑一聲。
“但是也恰恰變相說明了我沒有冤枉宋啟,他的確不是表面看上去那般是個閑散皇子,他就是要反,所以牽扯因果天機甚大。”
老薛那邊已經急匆匆下了馬車跑到車廂里,嘴里抽著涼氣去給李卯把脈。
“少爺,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宋啟為何要反?”
李卯只是搖搖頭,隨后便娓娓道來:“宋啟,便是那影字死士背后的主人。”
老薛瞠目結舌,愣在那半晌沒吭聲。
“你還記不記得當初他那小舅子牽扯羽林監,那一家上下被宋啟毫不猶豫的推出斬首?”
“多半就是為了不讓人深入調查,隱藏他宋啟跟羽林衛的勾結,棄車保帥。”
“羽林監是為掌握私兵,走私罌粟是為積攢財力,賄賂官員是為培養自己的黨羽。”
“先前霧里看花,一頭霧水,如今得知是一皇子從中作梗倒是已經明了。”
李卯回想起那大廳之中掛著的鸞鳳字畫,徐徐道:
“他不甘居于人下,他也要求那至尊寶座。”
“所以慕容家閉口不談慕容云已死之事,將此奇恥大辱都能咬碎了牙咽到肚子里去,很有可能就是宋啟授意。”
“如果我猜的不錯,只怕宋啟造反時日無多。”
“能讓他舍棄一些利益的隱忍,定然是因為更大的利益。”
李卯稍一沉吟:“近日在燕府,王府周邊全部增派暗子衛兵,不容有任何疏漏。”
“是,少爺。”
“那此事要不要同宮里那位?”老薛憂心忡忡道。
“不,暫且不用,當務之急是先要自保,而且要同宋理說也是要找一個將利益最大化的時機,此時此刻他宋啟沒有任何風聲傳出,而且他反也僅是我猜測,若是沒有應驗,豈不成了我挑撥皇家關系的小人?”
“少爺說的是。”
“老薛,替我擇去白發。”李卯摘去發冠示意。
“唉,少爺這可有事?”
“無礙,我并沒有勉強去看宋啟,頂多是一些精氣,兩儀圣法能補回來。”
“是。”
李卯閉目養神,發冠一除黑發傾瀉而下。
老薛滿眼心疼,一根一根仔仔細細的剔去其中白發。
“少爺,多找那柷夫人造造小人,她也是大宗師,陰元更加渾厚,效果也更好,當然太后娘娘更好。”
“...”李卯輕咳一聲,暗道一聲說得容易,但還是不易察覺點點頭。
不過有個難題擺在眼前。
不是他不想,幾次真陽灌體下來,不說他感覺她身子已經幾近痊愈,主要是小祝她自己多半也知道已經不用再溫養。
所以此次再回府,真不好說道宗還讓不讓他爬上床。
畢竟倆人關系有些尷尬,她骨子里也是那種保守之人,不像芝蘭慧眼識珠,一開始就把他認定為自家女婿。
嗯,說到底還是個前后順序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