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沉默了幾息。
祝梓荊的心跳隨著每一息過去都加快幾分,不覺間那汗滴便從發絲間沁出,順著側臉,順著光潔下巴,順著美玉般的天鵝脖頸,落在那起起伏伏的胸襟中。
咕嘟——
道宗咽了口唾沫。
曾幾何時,她們還是并肩坐戰的戰友。
如今短短一日之后便要當堂對證,分道揚鑣了?
兩雙柳葉眸子或平靜,或忐忑對視。
一雙各有千秋的素冷美人兒于床沿攜手而坐。
青鳳停頓半晌,輕輕點頭:“記得。”
美艷道宗在青鳳點頭的瞬間臉色便猛然煞白一片,那被某人日夜啃嚙的素唇驀然無血色,哆嗦著頭暈目眩,好半會兒沒有緩過神。
“囡囡,娘對不起你....”
“對不起你...”
美艷道宗下意識地摸向那登徒子于她脖頸間留下的印記,許是遮掩不恥,許是最后一塊遮羞布。
美艷道宗撐著床緩緩要站起身,但將將臀兒脫離床鋪便陣陣暈眩腿軟涌上,一個不穩再度跌坐在床沿。
青鳳默然攙扶道宗,隨后仿佛沒聽見剛才道宗說的什么一般,自顧舀起一勺湯汁在其嘴邊觸碰;“您多補補,昨天操勞過度了。”
美艷道宗抿唇側目看向那始終古井無波的囡囡,有些看不懂囡囡心中到底是作何想法。
看上去既不憤怒,也沒有震驚,心痛,有的只是平靜,平靜的好像她跟她就是姐妹一般。
而且昨夜...
囡囡作弄她隱約間她好像是覺得她樂在其中,很樂意看見她那不堪模樣?
青鳳手持湯勺擠開那緊閉的淡唇,隨后將湯液倒進去,再拿來一條手帕溫柔擦拭美婦嘴角,輕言輕語道:“其實我早就知道了。”
美艷道宗眸光閃過驚愕,不解其意。
“早就知道..了?”
青鳳點點頭:“當初殿下要給你療傷需要真陽灌體,當時第一個問的就是我的意見。”
“殿下對宅子里的每一個女子都很尊重。”
美艷道宗心頭一跳,艱難卻又終于動了動眼瞼,眼底深處浮現一抹難以言明的希冀,小心道:“那你?”
“同意了。”青鳳言簡意賅。
美艷道宗忽而心弦一松,也不知怎得那心頭沉積的大石在一瞬間土崩瓦解,沒來由的那眉宇間抑郁愧疚之色淡去良多,如同溺水之人上岸呼吸到第一口空氣的舒暢。
原來囡囡一直都是知情的....
“呼——”
青鳳吹著湯勺里的汁液,微垂眸子開口道:“娘,您對殿下是什么看法?”
美艷道宗抿著紅唇,蒼白面孔恢復幾分血色,目光復雜道:“也沒什么看法...就是..娘不想死才....”
“娘同他沒有任何感情,囡囡你大可放心。”
“只當我是路人即可..”
話音剛落,美艷道宗便將螓首扭到了一邊,也不知是心虛還是怎得。
青鳳不以為然喝了口湯,冷不防開口道:“娘昨日真心話說的有心上人應該就是殿下吧。”
“不是!”柷夫人豁然回頭,帶著幾分惶然朝青鳳解釋道:“我,我堂堂玉衡山掌教,正道道宗,怎么可能會對...何況是那厚顏無恥的登徒子動心?”
青鳳眼角一勾,眼底閃過幾分好笑,將湯碗放到一邊床頭柜上看向道宗了然點點頭:“嗯,我相信娘親不是那樣的人,這樣我去跟殿下說說,其實您對他沒有情意,殿下也不應死纏爛打才是。”
說罷青鳳便盈盈起身,絲毫不給祝梓荊反應的機會,端著盤子便往外走。
美艷道宗先是一愣,轉而眼神瞬間變得緊張,緊鎖眉頭,輕咬素唇,身子前移,倏爾伸出手牢牢拽住青鳳手腕。
青鳳側首垂目,看著那攥得青筋微凸的白皙手掌,紅唇微勾,仿若一切盡在掌握。</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