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鑾殿內氣氛再次壓抑低沉,眾人目光死盯其中那青衣老者同那漠然天子。
太子出事,首沖其要者必定是燕王宋律。
燕王一脈同太子,亦或者是蕭家同皇族的關系,自從圣上突然立號稱是大周第一美人,民女裴圓圓為皇后,宋若為太子后就愈發微妙。
如今太子受刺,自然是可能為他人從中作梗,坐山觀虎斗,但是當然也有可能是燕王一脈鋌而走險,明晰此中道理,反其道而行之,富貴險中求。
難斷,實在是難斷!
所以太子受刺,無論懲罰與否,燕王就必須承擔這個怒火。
宋理一身龍威好似幾近凝實,可偏偏對面那人就是渾然不懼!
煌煌天威當為何罪?
他如何不知!
可誰動的手真要揪出來已然失去了意義。
爾虞我詐,捕風捉影,誰都可以將此事安在對方頭上。
如今他要的是下馬威,要的是殺雞儆猴!
要的是那宵小之徒心神激蕩,懼不敢出!
可偏偏這太子受刺節骨眼上,武王世子又出了事!
當真沒將他宋理放在眼中?
“來人!”宋理沉聲怒斥一聲。
“拖出去!”
兩旁禁軍簌簌抖盔,抱樸子仍是面不改色。
“陛下,律兒那性子你難道還不清楚?”西苑貴妃面色愁苦,顧不上方才傳來她那干兒子的噩耗,咽下苦澀擔憂一齊涌上眉頭。
若是這人一狠心,律兒就是性命無虞,他們燕王一脈的勢力也會大打折扣,最重要的是會被帝王猜忌
皇帝未死,皇子未即位,任何一次輕舉妄動都是刀尖跳舞,如履薄冰。
若真是他們動的手也就罷了,可如今當真不是他們,又當如何
不過他們就是解釋出一朵花來,也估計會被當成一面之詞,所以他們現在需要一個說客,一個給雙方臺階下,不懼身死的說客
“皇上三思!”一旁蕭黨,燕王一黨之人也均是跪地求情。
“老夫不為燕王,也要為這黎明蒼生抒發一言。”被禁軍扭送的抱樸子身姿挺拔,淡然面上俱是自傲清高。
“燕王乃陛下親子,同樣也是天下蒼生茫茫一員,天授命,皇為父,如今只是有此嫌疑便要被陛下責怪,豈不滑天下之大稽?”
“帝心不誠,枉天下黎民心誠?”
“帝心不誠,何論攘內除外,拓延四海之地,以全四世之功!”
“嘶...”
“嚯..”
朝堂之上大臣倒吸涼氣,爆發出一陣不小的嘈雜聲。
一旁那些覺得自己嘴已經夠尖的言官,聽見這話也不由得暗暗咋舌。
好家伙,就是處理個家事,結果被扣了這么大個帽子。
不過此般情形,若想棄車保帥,只怕不下猛藥陛下還不買賬,燕王若經此一著勢力必將大打折扣。
但是此舉更多可能是抱樸子直接被問斬,完全是拿命在賭。
在皇帝氣頭上指指點點,他們完全是學不來。
“若帝心誠,則萬世青史留名,九州四海一統。”抱樸子言語輕輕,帶著虛弱許是用盡一切力氣,任由禁軍拖拽其往殿外趕去。
宋理閉目擰眉,雙手握在金色扶手龍頭上,青筋微凸。
一時間殿內再度沉寂,唯有盔甲碰撞與被拖拽之聲響起。
太子神色淡然。
西苑貴妃抿唇皺眉,被一眾糟心事弄得焦心不已。
燕王面色惶然,一眾官員目不轉睛盯著那龍椅上的天子,揣測間胸悶神驚。
“等等。”宋理豁然睜開威嚴雙目,盯著前方那被架著離去的抱樸子。
一旁低垂眼瞼的貴婦燕王聞言忽而眼皮一抬,迸發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