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過了多久,直到屋內悶熱火氣終是被屋外那稀薄寒氣相緩沖,一片氤氳霧氣褪去。
屋內三女一男圍坐一紅木圓桌,不遠處地面上一片狼藉還未來得及收拾。
那床頭懸掛之金色流蘇,不知何時凌亂頹然落地,沾著茶水萎靡不振。
桌上形式很是微妙,卻又詭異的平衡。
四人一人一方位,東南西北,李卯同落雪被逮住私下里親熱,便被兩位美婦拆開相對而坐。
而兩人中間那條東西方位則是由太后燕夫人占據,仿若一條戰線拉開兩旁序幕。
那條虛無之分界線之上,燕夫人雙手抱住肥胖牡丹花,靠著椅背眉眼冷淡,闔目休憩。
太后鳳眼倒豎,一只玉手攤開按在紅木桌案之上,怒瞪對面那不知廉恥之小雪。
“小雪,你就說你方才是不是不守規矩!”
“方才你為什么趁我混沌時候多吃了一頓飯!”
燕夫人瞇著眼睛,無語翻了個白眼,一副不想跟傻子理論的語氣道:“能者得之,你自己腦子昏,不頂用,你怪得了誰?”
“我技高一籌,你怨不了別人。”
太后如同被奪走糖果,吃了大虧的小女孩般一陣氣悶:
“那還不是因為我平日里在宮里!你平常獨食吃的還不夠多!你當真是不害臊!”
“方才那模樣誰能跟你和平日里那燕夫人聯想到一塊!”
“呵,五十步笑百步。”燕夫人依舊軟硬不吃,只是一通一針見血的回懟。
倒不是說太后就比燕夫人笨多少。
關鍵是方才燕夫人在太后吃不住緩神期間愣是占小便宜又吃了幾次飯,不然到后面太后也不會氣急敗壞搖著燕夫人說讓她給吐出來。
所以才有了此刻那般怒不可遏,口不擇言都要抨擊燕夫人。
卯兒第一個孩子的名頭擺在那兒,實在是讓她不得不提防。
她寧愿自己少吃點,也不能讓小雪得逞!
一邊李卯口觀鼻,鼻觀心,一言不發裝傻充愣。
方才他的王霸之氣已經用光,當時可謂相當有作用,雪瑾紫夜均是乖乖聽話,哪像現在這般吵得不可開交。
但是現在兩人正對賬中,自己稍有不慎可能便會拉偏架。
落雪則是無顏低頭,抿著唇瓣不敢去觸兩位貴夫人的霉頭。
剛剛殿下太過暖心,她沒把持住,忘了倆人還在那氣頭上。
也得虧她段位還不高,不然夾在中間非得灰飛煙滅才是。
吱呀——
桌上風聲鶴唳間,門扉突然被拉開,探頭探腦出來個湖蘭,弱弱朝里張望,細聲稟報:“娘娘,方才有人來喚您,說要不要走....”
她也是在外面等著里面那喊叫聲消散后,這才壯膽過來喊人。
不然雖然她同殿下有過肌膚之親,但是看見那等春光外泄還是止不住腳步發虛,頭腦暈乎。
太后煩躁擺擺手:“讓她們等著。”
“是。”
湖蘭倏然收回螓首,落雪見狀也是如坐針氈,麻溜起身拋下李卯,款款擺動柳條腰肢往外竄。
李卯不覺間動動屁股,將將抬起來半個屁股,就被一邊兩個吃人的美婦齊刷刷一聲清叱“坐下”喝止。
身形晃了晃落回原座。
太后挑起柳眉,斜睨一眼李卯,氣沖沖道:
“卯兒,你說,你燕姨是不是厚顏無恥?”
“你捫心自問!”
“你..她,是不是比你..我多了好幾下?”
那頭燕夫人正瞇著眼睛抿茶漱口潤喉,聞言倏然面頰大紅若海棠花,一頓羞窘氣憤:“釵紫夜!你!你還要不要臉?你還當不當你是一朝太后?!”
合著這小紫是打算跟她同歸于盡了唄?
這臉面都別要了?
饒是李卯花叢游刃有余,臉皮厚比城墻,聽聞此話也禁不住老臉一紅。
什么查不查的
娘娘這話當真是彪悍
太后抱胸沒好氣白了眼燕夫人,道:
“你兇個什么,這里就咱們仨,剛才就數你叫得歡,現在又在這兒裝上矜持了?”
“你有這裝矜貴的打算,當初你跟我搶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