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有不少是京城之中一些有名的裁縫珠寶匠無償贈與,余下數不盡數的自然是燕夫人大操大辦。
燕夫人似嘆非嘆,似喜非喜,立在椅子后,一雙藕臂摟在李卯脖子,搭在其胸前。
輕柔不舍撫摸冠玉般的面頰,以及一對濃墨劍眉。
“怎得過的這般快...”
燕夫人不舍看著銅鏡中倒影,嘆了口氣:
“總覺著你小時候跟剛來京城之后,好像就昨日發生似的。”
李卯拉住美婦葇荑,柔聲道:“燕姨你何需嘆氣,小卯又不是結了婚就不能跟燕姨一塊兒生活了。”
燕夫人不盡贊同,捋著李卯披散在腦后的發絲,佯裝驚奇道:“那怎么能一樣,我也算你半個娘,可不就是澹臺家的婆婆?”
“我可是聽說婆媳之間老不相容的,有的處的跟仇家一般,可不是空穴來風。”
李卯眼珠子一轉,嬉皮笑臉道:“空穴來風?”
“不空不就不來風了?”
燕夫人起初一愣,不過蹙著柳眉自己琢磨了一會兒,便玉面一紅,沒好氣翻了個白眼沒去搭理李卯。
“你當真是越來越不把你姨當姨看了,雖然咱倆是那般關系,但平常在床下邊你也得尊重姨,聽見沒?”
“是是,小卯自然尊重燕姨,但是燕姨你也不用過多擔心瓊兒跟玉容,她們人都很好。”
燕夫人輕哼一聲,起身走向湖蘭,將那一件婚衣搭在胳膊上道:“反正那大將軍我管不了,壓不住,那也不知道吃什么長大的丫頭片子看上去大小姐脾氣傲得很,到時候你可別向著她們欺負你姨。”
“我可不伺候她們,孩子可以。”
李卯搖頭道:“不會,娘子不用提,玉容看上去挺刁蠻,其實骨子里單純的很,頂多跟我對著干,不會對燕姨你不敬。”
“既然這般說,那我便放心了。”
燕夫人將李卯拉起來,比對著婚衣,滿意點點頭:“對了,王爺的信跟賀禮應該剛好明天到。”
“嗯,我曉得了。”
燕夫人轉過頭去,讓湖蘭將這一身婚衣收起來,疊好放在床頭,俯身再次挑起配飾,彎著腰隨口又提道:
“等到拜完堂,你領著她們倆一塊兒去后院給你娘點炷香。”
李卯扭頭看著那渾圓曲線,輕吸一口氣,抿唇點點頭。
待到燕夫人挑完發冠玉佩,靴子腰帶后,一股腦放在床邊,緩緩踱步走向李卯,手里拿著一把金刀。
燕夫人在李卯面前站定,將刀遞給李卯,隨后抬頭攏著李卯衣襟。
燕夫人雖然方才默不作聲,但肉眼可見微紅眼眶。
“這金刀你明天就佩著,這般殊榮咱大周還是你獨一份兒,肯定神氣得很。”
李卯溫柔至極,低頭盯著那雪白面孔:“小卯曉得。”
冬風灌入屋內,吹的那大紅紗幔輕揚。
一片寂靜之下,偶有幾聲少女歡快嬉笑聲響起。
屋內李卯燕夫人相對而立,燕夫人拉著李卯對襟,許久沒說話。
“要是你娘還在世多好。”
“她以前就時常對我說,能看到你長大成人,成親生子便是最幸福的事。”
李卯摟住美婦,貼到耳畔輕聲道:“嗯,小卯曉得。”
湖蘭垂著眼淚,侍立在一旁一言不發。
屋內男女擁抱良久,終是分開來。
燕夫人抹了抹眼淚,哽咽破涕為笑道:“我也真是,你要成親我哭個什么,你娘在天之靈肯定高興得很。”
“好了,姨這就走了,你自己晚上睡個好覺,明天姨再過來陪你成親。”
“燕姨...”
燕夫人莞爾一笑,推門而出:“莫要送。”
“殿下我們這便走了,您好生休息。”湖蘭靦腆一福,跟著出了門。
李卯回頭坐在椅子上,將金刀抽出來打量,燦黃表面可見凌冽雙目。
“娘,你等著,孩兒定要以其首,祭奠你在天之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