肅武王府內宅之中。
澹臺玉容婚房里,少女百無聊賴托腮坐在床沿,頭上紅蓋頭已經被撩起半邊,露出下巴和側臉來。
一雙穿有嬌小紅花鞋的蓮足在空中蕩啊蕩。
“大壞蛋今晚會先來我這兒嗎?”
少女低聲嘀咕。
但轉眼便被否決。
“怎么可能。”
少女晃蕩的雙腿一下停住,雙手撐在臀側不再動彈。
想都不用想那壞蛋一定會先去找大姐。
畢竟當初他提的親本就是向大姐提的親。
她雖然覺得那壞蛋心里有她,不過還是比不上大姐重要。
少女心情忽而低落下來,撅起了粉唇悶悶不樂,自暴自棄般將紅蓋頭拉下來,平躺在墊有紅棗,花生,桂圓,瓜子,寓意“早生貴子”的龍鳳雙紋大紅被褥上。
剛躺下,澹臺二小姐便吃痛一呼,猛地坐起身揉著腰背屁股:“哎呦!連你們都跟本小姐對著干!”
后面連續調動幾個位置,澹臺玉容這才找著一處沒有堅果的地方躺著怔怔出神,不符合年紀之天賦堆起。
那壞蛋,不會在大姐那屋里待著,然后忘了她不來了吧。
少女臉色神態間雖有倔強不在乎,但仍是掩飾不住的低落。
說到底,她還是心里沒底,那壞蛋心里對她究竟是怎么想的。
是真的對她有意,還是把她當作了一個附贈品。
落雪一身伴娘紅裝,亭亭玉立于紅紗幔外,若有所思看著床上彌漫惆悵氛圍的少女。
年紀輕輕的,怎么就突然發起愁來了?
這大喜日子換做是她,不,就算是太后娘娘估計都能激動的到處走動,對著鏡子畫一遍又一遍的妝。
這小閨女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落雪搖搖頭,想上去關照卻又不知道少女愁從何起,不敢唐突便立在原地默默觀望。
孩子,聽姨一句話,現在當務之急是晚上洞房,有什么煩惱一晚上過去也就沒了。
實在不行你讓姨替你上
美婦眼波流轉,舌尖輕抵鮮艷丹紅唇瓣。
婚宴熱鬧從午間一直到了午后,李卯陪酒一同敘話也持續至黃昏。
被諸多賓客灌了個爛醉,期間不少夫人趁機拉著手揩油套近乎。
黃昏后,偏傍晚時候,人銷冷落,杯盞空存。
李卯別了一干子盈盈盼目之鶯鶯燕燕,腳步輕浮,晃悠向著內府趕去。
待一邁入內府的廊道,李卯一身酒氣頓消,妖異桃花眸子清明一閃,而重現清冽之光。
廊道之中掛著盞盞華美大紅宮燈,幽長紅柱廊間光暗參半,絲絲黑夜寂寥從旁側擠入其中。
李卯落座一旁長椅,搓著臉直犯難。
老是想娶兩位新娘子,當初不在意,到了跟前可偏要人犯難。
看似不輕不重的一個次序問題,實則暗藏玄機。
他同娘子自然關系深厚,當初提出來要娶玉容也不過是權宜之計。
可如今物是人非,彼此感情也不如往日那般。
他不能絲毫不顧及少女心思先去找娘子。
這妮子是個什么性子他心里清楚,看著沒心沒肺,耍大小姐脾氣,心里其實比誰都在意自己那個贈品屬性。
要不就一起來?
不妥,不妥。
就是躺在一張床上誰先落紅也有個次序問題,況且出閣第一日定然不能如此不當人子,直接開啟三人派對。
像青鳳小祝,雪瑾紫夜,哪個不是私下里已經開發
李卯搖搖頭。
總歸不能如此。
頭一回一下娶兩個新娘子,他也沒了經驗。
日后就好了,日后就有經驗了。
李卯正坐著長吁短嘆不知如何抉擇,天上夕陽已然隱匿,月兒緩緩掛上天幕,四周驀然暗下來,大紅宮燈愈發明亮。
忽而一聲聲細微腳步聲從廊道那頭傳來,發出踢踏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