紹蒙碼頭,夜色寂寥,晚風凌寒,岸邊近乎沒有多少人。
但那天上流云一閃,月色再度浮上天邊時,一白衣公子連同一灰帽男子立在王家船口前頭。
甫立定,身后便不知何處竄出來幾道小廝打扮的人影,立在遠處遠遠觀望。
王家船口前,看貨的仆役腰間別著棍棒,兇神惡煞掃視。
看管是輪班,倒也顯得眼睛大有精神。
在看見遠處那兩道人影后,王家仆役立即打起十二分精神,喝住來人。
結果一看是他們上頭的婁管事,忙放下棍子笑臉相迎:“管事,您怎么下來了?”
婁散子眉眼倨傲,淡淡道:“你們不用多管,上頭派來人要晚上看看貨,放著有小老鼠偷吃,你們可曉得?”
婁散子說罷,眼睛示意了一旁那白衣公子一眼。
眾仆役看的出管事那發自內心的尊敬甚至算得上是惶恐,瞅了眼那半邊眉飛入鬢的面龐便匆匆收回視線。
“還不讓路?”
為首一仆役為難道:“管事,您難道還不知道規矩...這過來倉庫或者上船看貨不得要老爺手令的?”
婁散子許是早已料到這番說辭,絲毫不停頓道:“今個老爺舊病發了,在床上念起來大公子哪能寫字兒?所以頂死給我了一件信物,你們瞅瞅,是不是老爺的煙桿?”
婁散子遞過去一桿玉嘴兒煙桿,仆役湊過去面面相覷...實在不清楚這究竟是不是他們家老爺的。
“旁邊這可是貴客!還不讓路!”
“誒,是是。”
仆役讓開路,婁散子領著李卯進了王家船口。
一面走一面低聲講解著。
“世子殿下,岸上王家這片有八個大倉庫,里頭擱著都是近來買的貨。”
“船上也有還未曾卸下來的貨。”
李卯順著婁散子目光,左瞟右瞟將船口布局結構盡收眼底。
水上浮著三大五小幾艘貨船,基本上都是滿載還未來得及卸貨。
岸上建著幾個黃木大倉,倉前大門緊閉上著鐵鎖。
“帶我去王家近來幾個大單的倉庫去。”
……
約莫一盞茶時間過去,李卯跟隨婁散子兜兜繞繞到了一處庫房前,看著里頭那擺的整整齊齊的東西,饒是李卯見得多了也雙目發怔。
抬望眼,入目盡是被砸的凹陷,坑坑洼洼的黃銅器皿以及烏黑鐵碗。
李卯側首道:“這是你們王家老爺自己買的還是受人之托買的?”
婁散子回想道:“是我們老爺自己要買的,但是不知道買來做什么,還讓人給打爛了。”
“小的也奇怪,老爺花這么多錢買回來還讓人砸爛,像是不滿意要回爐重造一樣。”
“回爐重造...”
李卯忽而一抿唇,抬眼望向那躺滿一具具銅鐵尸體的倉庫。
“這些都是什么時候買的,分幾次,花多少銀子買的?”
婁散子走到倉庫一邊桌子,翻開賬簿合計道:“是半個月前,老爺突然開始大批購置一些絲綢皮革,以及諸如此類我們王家也不涉及的貨種,這批銅鐵器是分了八九次,一共在江南各地周轉收來的,花了大概一萬多點白銀,只是堆在這兒也不曉得是要做什么。”
“當真不是受人所托?”
“這...小人不曉得,小人就是個管事的...老爺下命讓買就買了。”
“嗯,干得不錯。”
啪——
婁散子冷不防接住拋過來的一錠五兩官銀,禁不住眼睛放光喜道:“謝過世子殿下!”
“誒?殿下您不繼續看了?”婁散子還想帶著李卯去別的倉庫看看,結果就見那白衣世子一甩袖,大步離去。
“嗯,不看了。”
……
幕間,溫府,溫若華連同萬墨蘭一風韻,一書香美人坐在廳中,望夫石一般眼巴巴瞧著那大開的門口。
“蘭兒,你在等什么?”
萬墨蘭比較同情小姨不知道她跟思懸的“奸情”,哄小孩似解釋道:“我睡不著,陪一會兒小姨。”
溫若華心里感動,掩嘴打了個哈欠道:“你陪我做什么?熬夜對身體不好,快,你快回去睡下。”
萬墨蘭在簿子上勾畫一句“小姨想吃獨食”,而后便不專注于自己的小本本上,不再搭理溫若華。
“嘿,你這孩子怎么這次來了小姨這兒這么不聽話呢?”
蘭兒不走她怎么跟思懸打啵親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