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水灣畔,二品朝廷命官,江南巡撫烏江宅邸之中。
王府親兵連同李卯以金刀調令之金陵地方魚鱗衛,里三層外三層將烏府圍了個水泄不通。
李卯壓刀立于大門正前方,眼神古井無波,對于接下來烏江會遭受什么待遇不甚在意。
他相信,自己不過是過來走個過場,履行那監察使的義務。
烏江落馬是蓄勢已久,不用他動手,烏江多半也好不到哪兒去。
此時烏府之中,烏江對于外界發生何事一概不知,知曉得前段時間有按察司的人同他說世子抓住一個自稱是他們家仆役的老頭,卷著他們府上幾千兩雪花銀要跑路,被人逮了個正著。
雖然他不曉得到底是從哪拿的幾千兩現銀,只不過那頭傳過來說已經緊了那老頭的口風,他思慮之下聽見武王世子親手插足此事,也就沒有任何輕舉妄動,只是待到關鍵時候去澄清,他身正不怕影子歪,絕對不怕任何政敵污蔑。
結果誰曾想,就這么一天過去,底下人就突然說府邸外頭突然以武王世子為首,烏壓壓圍過來幾百號官兵,拿著金刀來者不善!
烏江傻了眼,別說那幾千兩銀子不是他的,就真是他的怎么可能一天不到為了些銀子,就直接動兵圍了他巡撫宅邸!
烏江急急忙忙穿戴好緋袍烏紗帽,一副莊重模樣出了自己屋頭,結果前腳剛邁出去,就被兩個王府親兵按住。
烏江臉色大變,掙扎連連,嚷嚷著要見楚王要見武王世子。
但是全然無用,已然被扭送到一邊。
“唔!我要見楚王!你們..唔!”
……
烏府大門處,由兩位千戶親自拉開大門,李卯一手壓金刀,一手自然垂落腿側,一雙桃花眼威懾中帶著幾分淡漠:“烏江呢?”
一旁千戶上前來低首說道:“稟大人,小的們怕烏江畏罪潛逃,已經控制起來了,所以殿下大可放開手腳在府邸之中調查。”
李卯稍一思忖,眸光微瞇,一甩袖不容置疑道:“帶我去見烏江!”
那千戶被李卯陡然拔高的嗓音嚇了一跳,稍作猶豫后還是不敢反駁,不緊不慢走在前頭帶路。
烏府極大,李卯由那千戶帶路,從那日烏江六十大壽的中空長廳前經過,約莫一盞茶時間過后。
李卯停下腳步,默然面無表情看著那八角朱紅亭臺下,一段白綾上,吊死的緋袍官員。
赫然便是地方二品巡撫,剛至六十大壽的烏巡撫烏江。
面色青白,死不瞑目,雙腳離地,地上躺著翻倒木凳,尸體尚有余溫,顯然剛死不久。
兩邊跪倒一片王府親兵,惶恐道:“殿下我們來晚了,烏巡撫他畏罪自殺。”
李卯指腹摩挲掌間金刀,嘴中輕嘖一聲,臉上表情精彩無比,只不過眼底深處藏著一簇怒氣。
李卯立在亭前頗久,也沒有上前去察看烏江是否有掙扎搏斗的痕跡,僅是拍了拍肩衣,轉身往外府走去。
“帶上烏巡撫的尸體。”
“是。”
烏府外府。
楚王妃南宮素笙一手牽著黑裙短發百合立在那長廳之中,目光所及見那白衣世子背手而來。
南宮素笙眸光微喜,緊蹙眉頭倏然舒展,轉而便一手勾著發絲,一手牽著百合往前迎去。
那紫金鳳紋裙擺走動間掀動香風,隱約可見那其中修長美腿輪廓。
“思懸,內府情況如何,烏巡撫呢?”
大小美人在李卯跟前站定,百合抽出來手,自然而然跑到李卯跟前拉手,而后一雙澄澈眸子深處釀著絲絲警惕盯著眼前這沉靜美婦。
這王妃,感覺對李卯的態度有點不對。
但哪兒不對又說不上來。
李卯讓百合緊貼著自己側邊,微微搖頭目光柔和幾分道:“我過去的時候,烏巡撫已經吊死在白綾上了。”
“什么?”
南宮素笙瞳孔顫了顫,微微皺眉滿是不可置信。
“烏巡撫自殺,豈不是說明他就是認了罪?畏罪自殺?他就不打算自證一番?”
李卯輕聲道:“誰曉得呢,凡事都有可能。”
南宮素笙覺得這兩品大官一點自保舉動都沒有就自殺古怪得很,但事到如今人沒了她也不好多說什么:
“不過這樣也好,他認了罪,省得你再勞碌費神去找什么證據。”
“對了,你...”
南宮素笙盯著李卯欲言又止,本來想著上次說好的詩詞點評交流沒有成功,今晚看能不能再挑個時間。
但她又差點忘了上次她才剛剛給這后生打過那啥
不太好
起碼得再緩緩,讓自己再淡忘淡忘些那東西才好
這怎么一見面就又什么都忘了,迫切讓人來瀟湘苑交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