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在月下漫步良久,夏姜忽而掩唇打了個哈欠。
白日里忙得腳不沾地,晚間又喝了幾杯薄酒,此刻困意如潮水般漫上來。
秦壽見狀,指尖輕輕拂過她垂落的發絲:“我送你回去歇著。”
夏姜仰頭望著他,眼尾還染著未褪的酡紅,只輕輕“嗯”了一聲,便將頭輕輕靠在他肩上。
石板路上,她的影子與他的交疊在一起,像兩株被夜風拂動的并蒂蓮。
她貪戀著他身上溫暖,暗暗希望這條路沒有盡頭。
可終究是到了夏府門前,兩尊石獅子在月光下投出冷硬的影子。
夏姜望著朱漆大門,心中忽然泛起酸澀,是酒意作祟,還是心底那絲難以名狀的情愫?
她甚至疑心秦壽對自己下了“兩情相悅蠱”,否則為何這般不愿與他分離?
喉間像是塞了團浸水的棉絮,她卻在醉意里生出幾分孤勇:“秦公子……可否留宿一晚?”
這話如春日里破冰的溪水。
秦壽垂眸看她,見她耳尖紅得要滴血,像只明明怕疼,卻偏要往火里撲的蝶。
“好。”他聲音低啞,帶著夜色里的沉釀。
閨房內未掌燈,唯有窗欞漏下一線月光,在秦壽眼底碎成星子。
夏姜望著那雙在暗影中泛著微光的眸子,只覺像是跌進了深潭,潭水漫過脖頸時雖有些窒息,卻又甘之如飴。
她輕輕蜷上雕花床榻,錦被下的身子微微發顫:“秦公子,請憐惜,我……怕疼。”
帷帳輕顫間,月光也羞得躲進云層,只余下檐角銅鈴在夜風里,將滿室旖旎碎成細細的響。
這一夜,春深似海。
翌日近午,夏姜才從淺夢中轉醒,指尖往身側一探,榻邊已空無一人。
她怔怔坐起,錦被自肩頭滑落,露出白皙頸間幾點嫣紅吻痕。
更引人注目的是胸前新掛的一枚玉佩。
雕工細膩的龍形佩飾泛著溫潤青光,在日光下流轉著淡淡靈紋,分明是件不俗的法寶。
“這是……”
她指尖輕輕撫過龍首紋路,忽然想起昨夜那人指尖摩挲她身子的觸感。
作為商賈之女,她見過的奇珍異寶不計其數,卻一眼便認出這是極上乘的防御類靈器,單憑那層若有若無的護身光暈,便知價值不菲。
喉間忽然涌上股酸意,卻又被暖意輕輕漫過。
她將玉佩攥進掌心,感受著靈石特有的溫涼觸感。
這枚龍佩于她而言,不是法寶靈器,而是有人在離別的時候,尚且記掛著要護她周全。
····
黑水城城樓之上,一名紅衣女子斜倚城垛,正握著酒葫蘆仰頭痛飲。
琥珀色的酒液順著她微揚的下頜滑落,在頸間蜿蜒出一道晶瑩水痕,最終滲入胸口艷麗的衣襟,消失在深邃的溝壑之中。
忽然,她目光陡然轉向身側——不知何時,一名墨衣俊朗男子已負手立在五步之外,正靜靜凝視著她。
“找我作甚?”
蘇雅雅懶懶收回視線,望向城墻下熙攘的外城街道。
秦壽輕笑一聲,緩步上前:“討口酒喝。”
蘇雅雅眉峰微挑,本能想將酒葫蘆藏到身后,卻忽然感覺指尖一麻,整只手竟不受控制地伸了出去。
她瞳孔微縮,眼睜睜看著那人接過葫蘆,仰頭灌了一大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