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良久才緩緩開口:“回去告訴你家大王,子時,讓他獨自來這亭中與我相見。”
小鬼如蒙大赦,連連磕頭謝恩,化作黑影遁走時,后背已被無形的壓力浸出冷汗。
涼亭內,小青指尖劃過欄桿上凝結的鬼霜,眸中幽光閃爍,白板鬼的示好,究竟是審時度勢,還是另有所圖?
這場來自鎮魂街的“密會”,倒像是一盤剛落下第一子的棋局,而她手中的幽冥鬼火,早已迫不及待要灼燒新的獵物了。
小鬼連滾帶爬地回到白板鬼王的宅院,將青鬼王的回復如實稟報。
光滑如鏡的鬼王端坐于骷髏王座上,周身彌漫的鬼氣突然劇烈翻涌,掀起一陣陣肉眼可見的漣。
那是他思考時的獨特征兆。
良久,他腹部發出的尖細嗓音在空曠的大殿中回蕩:“子時……呵,這青鬼王倒是有點意思。”
他并非不知此行兇險。青鬼王能吞掉溺水鬼王,手段絕非尋常;
但鎮魂街的格局早已失衡,若再坐視紅衣與將軍兩派內耗,遲早被那新生的勢力逐個蠶食。
與其坐以待斃,不如賭上一把。
黃泉的陰月隱入霧中,正是子時。
白板鬼王獨自走出鎮魂街,周身鬼氣收斂得只剩淡淡一層白霧,像枚被遺棄的麻將牌在幽暗中飄行。
抵達青鬼王府邸時,早已等候的鬼將一言不發,引他穿過重重鬼影,再次來到那座懸浮于冥水之上的涼亭。
小青斜倚在石欄上,白衣襯著她蒼白的面容,鬢邊的幽綠鬼火明明滅滅。
當她的目光落在白板鬼王光滑的面部時,瞳孔微不可察地縮了縮。
這鬼物沒有五官,卻仿佛處處都是眼睛,那份詭異的空洞比厲鬼的獠牙更讓人背脊發涼。
“白板鬼王深夜到訪,不知有何指教?”她開門見山。
白板鬼王腹部蠕動著,發出沙沙的聲響:“青鬼王,我有一策:你我聯手,先除將軍鬼王,再滅紅衣女鬼。事成之后,鎮魂街由你我二分,如何?”
小青挑眉,眼底的幽綠火光跳動了一下。
這提議確實誘人,但她更清楚老鬼王的狡詐:“空口無憑,我如何信你?”
“簡單。”白板鬼王的鬼氣突然暴漲,“三日后,我便主動突襲將軍府。屆時你若愿來,便趁亂取他魂核;若按兵不動……”
他的“聲音”里帶著一絲狠厲,“我縱然身死,必拉將軍鬼王下水,到那時,紅衣女鬼獨吞將軍與我的地盤,勢力倍增,你再想染指鎮魂街,可就難如登天了。”
小青盯著他光滑的“臉”,她忽然笑了,指尖迸出一縷幽冥鬼火,在掌心跳躍如靈蛇:“好。我便信你一次。”
白板鬼王“嗬嗬”地從腹部擠出笑聲:“爽快。三日后,靜候青鬼王大駕。”
說罷,他的身形如霧氣般消散。
涼亭內,小青望著掌心的鬼火,嘴角的弧度漸深。
白板鬼的賭局,何嘗不是她的機會?
無論這場聯盟是真是假,鎮魂街的血雨腥風,已然開始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