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詭母,別來無恙啊。”
霍金斯目光如平靜的深潭,緩緩踏入彌漫著詭異氣息的房間之中。
他的語調舒緩沉穩,仿佛在回溯一段遙遠而陳舊的往事。
“還記得當年,我與黛拉在那片破敗不堪、被致命輻射所籠罩的廢墟中發現了你。”
“那時的你與家人誤食了無良工廠肆意排放的核廢料,一個個在無盡的痛苦中離世。
而你,即便身死,滿心的怨念卻如附骨之疽,難以消散,最終竟化為一只半身紅衣詭異。
然而那些窮兇極惡之徒并未對你心生絲毫畏懼,他們知道核輻射對詭異同樣有殺傷力,
于是,趁著你剛剛復蘇,力量尚未穩固的虛弱之際,將整整數十噸的核廢料傾倒在你身上。”
“我見到你時,你已經被滾燙的核廢料侵蝕至每一寸骨骼,
那輻射帶來的灼痛,讓你連完整的話語都無法說出,只能發出痛苦的嗚咽。”
就在這時,詭母接過了霍金斯的話茬。
她的聲音里帶著從靈魂深處泛起的仇恨,仿佛那些如同噩夢般的過往,又一次清晰地在她的感知里重現。
“當年,是你把我從那凝固的、如同地獄枷鎖般的廢料殼里挖了出來,并且信誓旦旦地承諾,只要我愿意與你合作,你便會幫我向那群混蛋報仇雪恨,
甚至還許下諾言,會幫我恢復被核輻射嚴重摧殘的身體,甚至.....
承諾我日后有成為完整紅衣的機會......”
“那時的我,對于所謂的紅衣并沒有太多不切實際的憧憬,只希望你能幫我手刃那些害我全家慘死的惡人,以解我心頭之恨。”
“你也確實信守承諾,就在當天,便帶著我將那些家伙殺得片甲不留,讓他們為自己的惡行付出了慘痛的代價。
大仇得報之后,我卻陷入了深深的迷茫之中。
而你,又在此時宛如誘惑夏娃的蛇一般,告訴我,成為詭異或許并非一件壞事.....”
詭母微微抬起頭,
“你說,若是有幸成為紅衣詭異,便等同于踏入了一個全新的、超越凡人認知的生命階層,那是更高等的存在,甚至.....接近于神......
你描繪的那個世界,就像黑暗中的一縷虛假曙光,誘惑著我一步步陷入更深的黑暗。”
此刻,二人的語氣都出奇地平淡,絲毫看不出就在剛才,詭母還派出了自己幾百個孕育體,氣勢洶洶地去圍殺霍金斯。
霍金斯之所以跟詭母講述這些,實則是為了給曹軒那邊爭取寶貴的時間。
而詭母之所以愿意順著霍金斯的話題聊下去,也是為了借此試探霍金斯的真實態度。
詭母微微一頓,語氣瞬間變得如冰窖般冰冷,
“霍金斯,當年你確確實實是救了我。
不過我后來也信守承諾,成為了你做實驗,研究救你妻子的材料。
這些年,我每天面臨的,是手術和藥劑帶來的如煉獄般整日整夜的折磨與痛苦。
霍金斯,你當年救下我,本就不只是出于單純的好心,而是早就盤算好了一切,我們之間,早就已經兩不相欠了......”
“可現在五十年已經過去了.....”
詭母的聲音突然拔高,如同尖銳的厲嘯,刺耳恐怖。
“你答應我的紅衣呢?!”
她的眼中閃過一抹怨毒,原本還算平靜的面容此刻因憤怒而徹底扭曲,變得如同猙獰的惡鬼。
“你利用我的仇恨,讓我為你所用,這么多年。
我在黑暗中苦苦掙扎,而你卻在所謂的希望中讓我越陷越深!”
她的身體開始如狂風中的樹葉般劇烈顫抖,周身瞬間彌漫出一層濃郁的黑色霧氣。
那歇斯底里的聲音,仿佛下一秒就要沖破這病棟的束縛,震破霍金斯的耳膜,
“可如今——你答應我的紅衣呢?!
已經整整五十年過去了,我忍受了五十年如無間地獄般的折磨,可你卻始終沒有實現諾言,
每天只知道跟你的妻子卿卿我我,說什么試驗失敗,我們都有死亡的風險,要萬無一失才能手術——
我看....你就是舍不得你的妻子變成一個壽命最多只有一百多年的普通人,你該不會——是故意拖著的??
你這個自私自利的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