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多小時后。
伊萊恩緩緩睜開沉重的眼皮,眸子里映出‘安全區’內慘淡的景象。
兩天未進食的市民們蜷縮在結界邊緣,嘴唇干裂,眼窩深陷。
那個始終抱著孩子的母親機械地輕拍著懷中昏睡的幼兒。
一個男人靠在刻印旁,腿上被污染的傷口已經發黑,卻仍死死盯著結界外的黑暗,仿佛只要多看一秒,就能盼來救援。
饑餓感像鈍刀般在胃里翻攪,伊萊恩強壓下涌上喉頭的酸水。
連她都開始出現出現眩暈的狀態,更遑論這些普通人。
他們還能拖著腳步前行,全憑那對‘生’的執念。
她抬起頭,正對上幾雙眼睛。
那些眼睛里沒有責怪,沒有怨恨,只有一種近乎虔誠的希冀。
伊萊恩的拳頭猛地攥緊,調轉視線看向執劍人大樓的方向。
她們被轉移到的地方距離第三分部并不遠。
第一天晚上就已經來到這附近。
執劍人第三分部外,那只有五公里的緩沖區,她們已經沖擊了二次。
第一次走了很深,結果又退了回來。
十四個市民,現在還剩下八個。
在這么下去,一個人都活不了。
伏瑤緩緩睜開那雙妖異的異色瞳,紫金流光在眼底流轉。
她支起身子,掃視了一圈癱軟的市民,聲音輕而冷靜。
“我們得自己走試試了,再拖下去,我們的身體也承受不住。”
她的指尖摩挲著匕首柄,目光掃過「警戒」外的黑暗。
“帶著他們,我們還需要分神保護,他們也已經到極限了,只會拖慢我們的速度。”
“我們若干能遇到下潛的執劍人,他們一樣能得救。”
嬴子衿沉默片刻,輕輕點頭,“這是最好的辦法了。”
伊萊恩修長的手指無意識的拂過短劍。
還是方白送給他的那把劍。
她已經不是那個不死的少女了。
她,不能真正的死在這里。
沉默本身就是回答。
她們的談話沒有刻意避諱,清晰地傳入了每個市民的耳中。
蜷縮在角落的人們先是露出驚恐的神色。
但很快,這種驚恐就變成了一種認命般的平靜。
一個中年男人聲音嘶啞的說道,“走吧...你們都是圣堂大學的學生,是聯邦的未來...不該折在這種地方...”
那抱著孩子的母親突然跪爬著上前,干裂的嘴唇顫抖著,“能不能...帶上這個孩子?”
她將懷中昏迷的小孩往前遞了遞,“他才七個月...很輕很小...如果...如果你們真的出去了,把他交給他爸爸...”淚水在她臟污的臉上沖出兩道痕跡,“求求你們了...”
三人沉默地對視了一眼。
“我們不是要丟下你們...”伊萊恩蹲下身,眸子直視著那位母親,“只是...”
“我們明白的。”一個斷了手臂的男人打斷她,“帶著我們這些累贅,誰都活不了,只要你們能出去,我們就還有可能獲救。”
“但...還是帶上這孩子吧,我們都已經做好心理準備了。”
“嗯...”
伊萊恩伸出手,輕輕接過那個輕得不像話的孩子。
三人轉身走向黑暗時,身后傳來壓抑的啜泣聲。
沒有人挽留,也沒有人哀求。
那母親死死盯著伊萊恩背上那小小的身影,直到完全看不見為止。
三人在低矮的屋檐間飛掠。
與之前帶著幸存者時的小心翼翼相比,此刻她們的速度快了數倍不止。
伏瑤的身影時隱時現,每一次閃現都精準地落在十米開外的屋脊上。
她的異色瞳在黑暗中閃爍著妖異的光芒,能提前捕捉潛在的危險。
“左側,三只畸變體,要沖出來了。”她輕聲預警。
嬴子衿足尖輕點,右手輕揮,一道冰墻無聲地封住了那條巷道的出口。
伊萊恩背著那小孩,有專門的背帶在,除了增加了十幾斤的負重外,她的動作并不會受影響。
某一刻,地面突然劇烈震動。
無數紫黑色的觸手從四面八方破土而出,瞬間封死了所有退路。
“小心!又是這些觸手...就像是在針對我們......”伏瑤的提醒剛出口,一條粗壯的觸手就朝她橫掃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