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是直接源自【真理】的饋贈。
李飛煙抬起眼。
注視那顆黑球。
他清楚。
這顆黑球并非神明。
神明是不存在的。
在外界的時候,他們需要虔誠的信仰和神明取得聯系。
真正面對被稱作神明的存在時,反而不再需要任何虔誠。
他緩步向前。
距離在逐漸縮短。
但也只是縮短。
“我,代表人類來到這里。”李飛煙緩聲說道。
黑球的表面泛起漣漪。
聲音直接在李飛煙的顱腔內響起。
“真理面前,人類,和仿生人,并無差異,你們皆被同樣的物理法則束縛。”
李飛煙沉聲問道,“我想知道,除了仿生人組成的防火墻外,人類有什么辦法主動控制數據污染。”
“仿生人就是最好的處理方法。”黑球的聲音帶上了某種韻律,“是真理計算下,最完美的選擇。”
“你應該知道。”李飛煙再次向前一步,“人類不可能將自已的安危,寄托在仿生人的忠誠身上。”
“今天仿生人需要人權,今后呢?它們會不會需要更多?”
他重復道,“我需要知道,讓人類獨自抵擋數據污染的辦法。”
他明白。
他一定會得到答復。
真理不會拒絕任何想要探尋真理的生命。
黑球上的波紋逐漸靜止。
它今天見到不少生命。
但這是它第一次開始認真思考。
“人類總是如此,創造工具,又恐懼工具,賦予智能,又忌憚智能。”
“你們給工具賦予智能,就像久遠的神話中普羅米修斯盜取天火,當火焰開始自主燃燒時,造物主卻又驚恐萬分。”
李飛煙緩緩搖頭。
“我只想知道,人類該如何用自已的力量,抵擋這即將來臨的災難?”
“人類的意識...高維...代價......”
...
站在宿舍旁的方白晃了晃發脹的腦袋。
劇痛如尖錐般刺入腦海。
他悶哼一聲。
世界在剎那間分崩離析。
記憶的碎片如玻璃渣般扎進意識。
記憶中,他正踉蹌走向黑球,瞳孔擴散成詭異的純黑。
嘴角咧開的弧度超出人類極限,唾液從下頜滴落也渾然不覺。
“好餓...”
‘方白’呢喃著,逐漸靠近黑球,突然狠狠咬向球體。
沒有預想中的堅硬觸感,牙齒陷入某種介于固體與液體之間的物質。
黑球表面頓時泛起漩渦,將他整張臉扭曲著吸入內部。
這段記憶完整浮現在腦海中時。
方白猛然睜眼。
也就是說...
他想起來了,他在那黑球的體內!
“為什么...黑球內部會是天啟市?
"
方白的疑問像一把鑰匙,插入名為世界的鎖芯。
剎那間,周圍的景象開始扭曲。
鋼鐵森林般的高樓如蠟般融化,霓虹與全息廣告牌坍縮成模糊的色塊。
當眩暈感如潮水般退去時,他站在一條熟悉又陌生的街道上。
夜色如墨,昏黃的路燈在霧氣中暈開微弱的光圈。
街道兩側是低矮的磚房,大多數窗口透出的是搖曳的燭光,偶爾一兩戶亮著電燈的,在黑暗中顯得格外刺目。
碎石鋪就的路面盡頭,一個小小的身影正踉蹌前行。
那是一位六七歲的男孩。
他左臂以不正常的角度扭曲著,明顯已經骨折。
污漬和血跡在單薄的衣衫上結成硬塊。
最令人心驚的是那雙眼睛。
空洞、死寂,像兩個漆黑的旋渦,吞噬了所有孩童應有的光彩。
方白死死的盯著那道身影。。
心臟在胸腔里瘋狂撞擊。
那個男孩......
分明是——
他?</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