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滿庭要送她,被后方的林嬌攔住了。
“她有車可以開,你送什么送?你兩條腿送得了四個輪子啊?”
江婉罷手:“不用送,我跟小王交待一聲就回去了。師兄,需要什么就讓小王去買。這附近他很熟悉。”
梅滿庭揮手:“好,你慢走。”
王偉達送江婉出來,低問:“婉姐,不是說要送蔡姐一起來嗎?怎么就我一個人?”
“不敢。”江婉答:“嫂子好像對同性更不友好。”
王偉達哭笑不得:“她對我這種異性也沒友好呀。”
江婉憋笑,安慰:“辛苦你了,早點干完,早點回去。中午給你留飯,晚上讓嚴師傅給你做酸菜魚吃。”
“好。”王偉達很快妥協。
江婉上車回心園。
小九霄已經醒了,正在前院曬陽光,抓著花圃蹣跚學走路,時不時摔跤,卻很快爬起繼續。
“媽媽!”小家伙興奮喊。
江婉將他抱起,問:“嫂子,子豪上班去了沒?”
“去了。”李香妹答:“你出發不久,他就起床了。”
江婉道:“我帶九霄過去,你忙你的。”
語罷,她抱著九霄往辦公室走。
眾年輕人一看到九霄,立刻就拋下工作,一窩蜂涌過來搶人。
九霄沒嫌棄,誰抱都咯咯笑。
賴心善捏了捏他的胖乎乎小腿,轉身道:“小婉,早些時候老李來電話了。”
“真的?!”江婉驚喜問:“黃叔沒事了?醒了?”
“醒了。”賴心善吐了一口氣,“不過沒什么生氣,一動不動。老李和他的親哥一直陪著他,輪流照顧著。”
江婉聽得暗暗心疼,低聲:“他還需要時間。”
黃河水是一個很樂觀的人。
只是再樂觀的人,也經不起這樣的家破人亡。
相濡以沫幾十年的妻子,一句話也沒留,就這么離開了他。
他一并跳進去,是因為他接受不了,承受不了失去愛人的悲痛。
林新月低低嘆氣:“是啊,他還需要時間去緩緩。”
“能醒過來,就是不幸中的大幸。”賴心善道:“大冷天的,江水又那么洶涌,說是九死一生也不為過。”
江婉附和點頭:“對,這是不幸中的大幸。人救回來了,等他慢慢康復就是。”
時間可以治愈很多東西,包括各種傷痛。
他,只是還需要時間。
林新月有些擔憂,問:“老李的身體能行不?他上了年紀了,可不能一直熬夜。”
“不怕。”賴心善解釋:“老李說,他們租了隔壁床位,跟黃哥的老大哥一起輪流休息。”
林新月一聽就皺眉:“黃哥的大哥退休都好幾年了,也是年歲不小啊。”
“沒法子。”賴心善解釋:“黃征躲債逃不見了,他媳婦哭哭啼啼鬧離婚,現在回娘家去了。這時候黃哥還能靠誰?嫂子自殺的事……至今還不敢回她的娘家去說。”
林新月禁不住罵:“真是孽障!怎么就養了這么個孽障!”
“等黃哥心情好些,可能身體就會痊愈。”賴心善解釋:“老李說,黃哥的肺炎沒大問題,醫生說住多一兩天就能出院。”
江婉關切問:“沒其他傷吧?”
“沒。”賴心善解釋:“醫生說了,只要人能醒過來,就沒大問題了。”
江婉道:“早點出院,師傅和他的老大哥也犯不著總跑醫院。”
“不過……”賴心善支吾:“黃哥可能沒地方住了。老李說,黃哥只能搬去清輝院陪他住。”
林新月驚訝問:“不是——不是還有單位分的宿舍嗎?黃征和他媳婦都不在,他還得去寄宿在清輝院嗎?”
“出事了。”賴心善皺眉低聲:“聽老李說,黃征的債主跑到單位宿舍樓鬧了兩三回,把一眾家屬嚇得夠嗆,領導們氣得要命。要不是給老李和老黃面子,宿舍可能會被收回去。也不知道會不會有人上門鬧事,老李打算將黃哥接去清輝院住。”
“怎么可能!”林新月震驚不已:“那可是單位的宿舍,樓下一直有保安守著。誰吃了熊心豹子膽,敢去機關單位鬧事?”
賴心善搖頭:“這你就有所不知了。欠債還錢,天經地義。黃征不止欠高利貸錢,還欠普通債主錢。違法犯罪分子不敢去單位討錢,其他人敢啊。”
“造孽!”林新月捂著額頭罵:“真是造孽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