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緣點頭:“確實適合他,都是搞文字工作,日常工作內容差距不大。”
黃江水聞言,總算放心些許。
“只是……京都的冬天偏冷,也不知道他能不能適應得了。”
黃河水又是感動又是好笑:“哥,我都這把歲數了,能把自個照顧好的。”
在哥哥眼里,弟弟哪怕上了年紀,也是他的弟弟。
黃江水仍想勸一勸弟弟,低聲:“我那邊的工作不算忙。如果你跟我過去,至少咱們能互相照應。你現在孤身一人,我終歸還是不放心的。”
黃河水微笑道:“有老李,還有另外三個小同事,他們都跟我熟稔得很,跟親人差不多。其他人你沒接觸過,老李你還信不過呀?”
黃江水看向李緣,低低笑開了。
“我當然信得過。行吧,有李大哥照應著你,我也就放心了。”
黃河水解釋:“老大哥的人情我這輩子是還不完了。他的錢,我還得努力去賺,爭取早些還給他。”
“我也可以搭把手。”黃江水道:“你別給自己太大壓力。”
李緣笑開了,道:“河水如果愿意去,也許一年或兩年就能還完,大可不必擔心。”
“怎么可能?”黃江山狐疑問:“老哥,你那邊的出版社效益那么好呀?”
李緣點頭:“還算。工資不算多,但獎金偏多。干得好,干得多,獎金就拿多。小賴雖然只去幾個月,可他的獎金足足是工資的兩三倍。上個月他的短篇小說賣得好,一口氣拿了將近兩百塊的獎金,還不算其他津貼在內。”
黃河水聽得羨慕連連:“真的?!待遇這么好呀?”
“還行。”李緣解釋:“工資是基本工資,上升的幅度不大。當獎金基本都是每個月都有,干得好,分得多。年底還有分紅,基本是每個員工都有。”
“那還等什么呀?!”黃江水笑開了,調侃:“還不麻利收拾行李,跟老哥去京都。”
黃河水哈哈笑了,隨后斂了斂笑意。
“先回去收拾衣服,再去跟春花告個別。自她嫁給我后,我們就沒分開過。我這一去估計好些年都不會回來,得親自去跟她說一聲,免得她在九泉之下還得擔心我。”
李緣輕輕點頭:“應該的。”
黃江水掏出手帕擦嘴,道:“我去前頭買些香燭和紙錢,晚些陪你一塊兒去看看弟妹。”
“多買點紙錢。”黃河水低聲:“她活著的時候沒能過上好日子……現在讓她別省著花,想買什么就買什么去。”
一席話下來,三人的心情都格外沉重。
買了香燭,還有幾大捆紙錢,騎著自行車去郊外拜祭。
黃江水愧疚解釋:“那會兒我匆匆趕到的事后,你在醫院生死不明,顧不上弟妹的喪事……只弄了一個土墳包,墓碑也是簡單刻了字。”
“無礙無礙。”黃河水道:“是我不對,一時沖動只想跟著她去,不想她孤孤單單離開……根本沒想到這個。那會兒你心里亂得很,能有個埋葬的地方,好好安葬春花,已經夠不容易了。”
黃江水領著他們走向樹林中,在一眾起起伏伏的小墳包中尋找著。
如果是普通人走在這樣的地方,多半會暗自害怕,甚至不敢走不動。
可他們都是上了年歲的人,接觸過太多的生生死死,故此都淡定極了,慢慢尋著找著。
倏地,黃江山有些驚訝示意前方。
“那——那兒好像不一樣了。”
黃河水快步上前,也微微驚訝。
“大哥,這是你后來請人弄的?”
“沒有啊!”黃江水有些疑惑,發現墓碑上的字確實是弟妹的名字,可墳墓卻收拾得十分整潔。
土包變成了混凝土,墓碑上的字都重新雕刻過,還上著嶄新的紅油。
墳前還用磚塊仔細堆砌成一個半圓形,四周沒任何草屑,打理得干干凈凈。
在一眾土墳包中,唯有此墓最為氣派,費工也最多。
李緣一下子就看明白了,連忙找開去。
黃河水兄弟也猜出來了,先后嘆了嘆氣。
“你去找找他吧。”黃江山推了推弟弟,“小征還年輕,還沒定性。經過這一次,他應該能大徹大悟了。”
黃河水卻沒動彈,仔細打開袋子,將拜祭的東西一一擺在墓前。
點了蠟燭,燒了香,又燒了紙錢。
“春花,對不起……我來得有點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