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緣微微一笑:“錢不必多,夠用即可。”
“什么才叫‘夠用’?”李茂盛冷笑:“我的工資和津貼不算低了,可她三天兩頭喊不夠用。”
李緣提醒:“京都的物價比大西北高多了。再說了,兩個孩子都在少年期,吃得多,花費自然也多。”
“可她也有工資呀!”李茂盛解釋:“結婚剛開始那會兒,她不肯拿出來用,說她得補貼娘家。我覺得她孝順父母是應該的,就沒攔著。一拖再拖,一拖就十來年。后來,她跟我說不夠用,我讓她拿工資墊一墊,她就說三道四,說一些我沒用的話。爸,她是故意的,并不是真的缺錢。”
“不管故意還是有意。”李緣搖頭:“有效才是最好的。只要這件事能解決妥當,你能安心回去工作。她也能安心在京都守好兩個孩子。對我來講,就是最好的結果。”
李茂盛皺眉:“爸,您就是太好商量了,太縱著她了。她呀,一定會得寸進尺,得隴望蜀的。”
“不怕。”李緣示意外頭:“她有借口,我也能有。我的退休工資該是多少便是多少。但我在出版社這邊,卻是小婉說了算的。只要她不同意,我就能沒錢。”
李茂盛恍然大悟,隨后放心一些。
“爸,還是您有遠見,留有后招。”
對付許志華那種貪得無厭的女人,不得不謹慎防著點。
他跟她打交道這么多年了,最是了解不過。
李緣睨了他一眼,低聲:“她是你媳婦,不該這么說話。我只是留有余地,從不舍得對付自家人,也不會。”
李茂盛卻搖頭:“反正不管怎么說,不得不防著她。爸,您這么一答應下來,她多半以后有個什么事都會往你這邊來。”
“無妨。”李緣微笑道:“都是自家人,理當互幫互助。你不在京都,兩個孩子有個什么事,我自然得搭把手。如果你在,那肯定你們自己料理。”
“爸。”李茂盛淚光微閃:“您——您怎么就這么好說話。她就是看中你心軟的優點,故意來為難您的。”
李緣搖頭:“我不為難,都在我的能力范圍內。只要我能辦到的,外人我也會盡力一試,更何況自己的子孫。”
“您就別騙我了。”李茂盛冷哼:“您跟歐伯父多少年的好朋友了,您都沒怎么麻煩過人家。您一向很有分寸,很有原則。可您這次……貿然就答應下來,這不是為難您是什么?”
“錯了。”李緣輕笑:“辦事的人會是老歐,為難的人是他,不是我。我就動動嘴皮子。”
“爸!”李茂盛心疼極了,不自覺紅了眼眶:“您都一把年紀了,我卻還讓你這么為難!真是不孝!”
李緣卻笑開了,輕拍他的肩膀。
“人非圣賢孰能無過。人從不是單獨的個體,而是群體而居。只要是群體,便會有集體利益個人利益。只要沒有太大的沖突,就沒太大問題。只是讓老歐推薦學校,又不是讓他包庇或違背組織紀律,算不得什么。”
“老歐他是人,他再鐵面無私,他也有徇私的時候。他也有親戚朋友,他怎么可能全然不顧。他只是沒往外頭說,悄悄幫的肯定不少。”
“我的人脈多數不在這邊,他算是我在京都的最大人脈。他也清楚這一點。所以只要我開口,彼此就都心照不宣。我如果能自己解決,不必尋他。我解決不了,他就得出手相幫。”
李茂盛仍是內疚不已,低聲:“爸,本來沒必要的……”
“噓。”李緣搖頭:“不必再說了。我作為長輩,托舉幫忙晚輩是應該的。阿盛,如果我手頭有資源,卻為了面子或所謂的原則,讓孫子孫女錯過了大機會。哪怕他們不恨我,我也會愧疚。我也是人,我也有自私的時候。你爸呀,沒你想的那么完美。”
李茂盛搖頭:“您別說了,我一個字都不信。”
“回家去吧。”李緣開始趕人,“給你媳婦道個歉,說你不該沖動申請離婚。陪她說說話,聊聊天,再帶孩子和她出去下館子,看看電影。”
“我不。”李茂盛搖頭:“我在這兒住得好好的,吃得好,住得舒坦,關鍵是不用整天聽她嘮叨罵人,心里舒坦得很。”
李緣嫌棄皺眉:“人家小婉好心收留你,你卻還要賴上了不成?快走吧。”
“小婉才舍不得趕我走。”李茂盛據理力爭:“我在這兒多陪您幾天,不行嗎?我舍不得您,也舍不得這兒的伙食。”
李緣被氣笑了,調侃:“你幾歲了?什么大鍋飯大飯館甚至大會堂的宴席,你都早嘗過了。你還好意思找借口沉溺口欲之歡?”